衢人觀天

一定有什么理由，讓我困此井中，觀四面萬山

如高墻。視線的藤蔓攀援其上

松柏與竹林被陳年月色遺忘

陽光熱烈，此紅土上我坐井觀天

天空為何令人憂傷？

是什么讓水稻開花，柑橘火紅。白鷺的信使

翩翩，未曾抵達。

江水沖開大道，糧食四處逃亡。是誰恪守

圍城必闕的古老法則？

什么歌，讓野民癡狂？許多水載著船只

行走群山之上

我一開口說話，東西兩面的山便塌陷了一半

海就在五百里外招搖

眾人便蜂擁而出

我獨坐盆地中央

蓑衣斗笠

半生守護陽光與莊稼

半生拾掇月亮碎片，數(shù)代夢囈

聽課記：葉廷芳

八十年衢州音，混入1912年德國腔

穿雨衣的黑頭發(fā)，在海那邊，漸漸熬成東方白

記不起哪年，舊帝國雨靴扣擊

鵝卵石大道

卡，卡，卡夫卡

那人用長盔甲的手，不停敲城堡的門，K，K

雨水中的長城

始終建造，始終垮掉

K，K。國王沉睡，大臣們各自狂歡

自由劇場的演出遍地展覽

而會有一種言說，語音含糊，荒謬與現(xiàn)實

握手言和

他寫下那些失血的字;他用自己口音轉述

同時私藏著自己南方陳釀的陽光

兩種背叛的月光

三杯酒后，他依舊清醒，像一個

訓練有素的盜賊

熱情送上：

頭銜，獻媚，適度嘲諷。

“我是沒穿褲子的月亮，你們有沒有看到

一匹走失的老馬？”

另一個男人，坐在房間里，險如峽谷

面對萬家燈火

獨自舔舐月亮的傷口。

等一盞路燈熄滅。

我知道他們永不會相遇

他們

是同一個人。我知道

一朵背叛人群的火焰，比煤氣灶微弱

比月光糾結

始終在那里灼燒。

阿劍，原名孫劍，中國化工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曾發(fā)表于《青年作家》《山東文學》《邊疆文學》等期刊。曾獲中國散文學會徐霞客游記文學獎一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