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 華

（中央民族大學 藏學研究院，北京100081）

一、引言

吉祥天母，藏語稱“班丹拉姆”，還有“吉祥天母”、“功德天”、“寶光天女”等稱號，梵語稱之為“拉吉代米”。關(guān)于吉祥天母的最初的起源問題，在藏區(qū)有各種各樣的傳說和流變。吉祥天母是藏傳佛教眾多護法神之首，被稱為天上、人間、地下“三界榮耀女王”，是大昭寺和拉薩市的總護法神，她的周圍有眾多稀奇古怪的神靈環(huán)繞。

吉祥天是藏傳佛教最主要的護法神之一，是大昭寺和拉薩城的總護法神，在藏傳佛教各大教派中地位顯赫，影響深遠。據(jù)傳，吉祥天母唐卡是藏族第一幅唐卡，其歷史演變源遠流長，具有很高的宗教文化價值。

二、吉祥天母造型的象征意義

吉祥天母唐卡造型主要分兩種，即憤怒相和寂靜相。憤怒相是吉祥天母，寂靜相便是白拉姆。

（一）吉祥天母造型的象征意義

憤怒相吉祥天母造型特征為：頭上的棕發(fā)豎立，三目圓睜，表示斷除“貪、嗔、癡”三毒；頭戴骷髏冠，表示空性，眉似火焰，象征著她能展現(xiàn)勇猛無畏的力量，摧毀一切妖魔；乳房下垂，大嘴張開，露出四顆尖牙，表示以無畏的精神護法。楊輝麟編著的《西藏繪畫藝術(shù)》中也有描述，“右耳以獅子為耳環(huán)，象征著聽佛道；左耳以蛇為耳環(huán)，表示憤怒；頸上掛著人骨念珠；肚臍上有太陽，象征智慧”①。他以太陽為腹飾，以月亮為頭飾，太陽代表智慧，月亮代表方便或慈悲，天騾的韁繩是一條毒蛇，騾腳下是洶涌的血河和尸體，象征著吉祥天母跨越天、人、魯三界；黃騾臀部長著一顆眼睛，據(jù)說被其父追趕時用箭所射后形成的。側(cè)身跨坐在黃色騾子身上，跋涉于血海之中。黃騾以綠蛇為轡，以人皮為鞍，倒垂首級，形象猙獰，以顯其守護佛陀之法教的威嚴。

（二）白拉姆造型的象征意義

寂靜相的吉祥天母便是白拉姆，她潔白如月的膚色，頭上有高聳的發(fā)髻和花冠，耳朵上附有大耳環(huán)，三只細長的眼睛流露出和善的目光，嘴巴微微張開，身披太陽，里面有右衽交頸的白色大袍，腳穿紅靴，坐于蓮臺之上。右手持一支白桿的長羽箭象征著降服精靈，左手端一只盛滿寶珠的碗，象征著她能為福德和財富。蓮臺、月形和太陽是白拉姆造型特征中最為明顯的，其中“蓮花”代表大樂、光明和不二性，“月亮”代表男性的方便，“太陽”代表女性的智慧。

三、吉祥天母法器的象征意義

1.五種神器及其象征意義。

這五種持物為吉祥天母重要的辨識特征。這些神器中前四個分別是疾病種子袋、紅咒語包、黑白骰子和魔線球，它們掛在吉祥天母裝飾在騾鞍上的小毒蛇身上。第五種神器是拒鬼牌，掛在吉祥天母腰部的蛇皮帶上。

（1）疾病種子袋，疾病種子袋由一個胃、一張剛剛剝下的肉色人皮或一具干癟的綠色人尸組成。疾病種子袋里塞有人體器官，用于威懾攻擊佛法的惡魔。

（2）咒語包，吉祥天母身背紅咒語包，發(fā)出的咒語具有束縛力，還向佛法之敵發(fā)出致命的咒語。

（3）黑白骰子，吉祥天母用這個‘神器’或占卜骰子能決定任何情況下業(yè)報的結(jié)局。白色骰子正面的最大數(shù)點是六，而黑色骰子上的最小數(shù)點為一。這表示她對業(yè)報的判斷和懲罰的范圍之廣。

（4）魔線球，多色線球是用五色彩線編成或纏成的，掛在吉祥天母鞍具后面的蛇形帶上。魔線球象征著一切恐怖武器、神力或咒語的本原。

（5）拒鬼牌，它被畫成一根紅檀香木長杖，別在她的蛇形腰帶上。吉祥天母用這個神奇武器記錄下對違背誓言者和與佛法不共戴天之敵進行懲罰的數(shù)量。

2.三股叉吉祥天母的重要持物之一。象征著神靈“殊勝三界”、“三時”、“三身”以及身、語、意三者的結(jié)合。

3.嘎巴拉碗是大悲與空性的象征，代表對生命短暫易逝以及死亡、無常、離別等人間大悲的體驗。

四、吉祥天母伴神造型及其象征意義

廖東凡所著《神靈降臨》中說，“在班丹拉姆坐騎的前面，是曲森瑪（具摩羯面女神），后面是森頓瑪（具獅面女神），這兩位是她形影不離的助伴”②。曲森瑪是人身摩羯面，身披一張人皮，右手揮動繩索，左手緊握綠蛇騾轡牽騾，表示跟隨吉祥天母用繩索捆綁和降伏異教徒來進行護法。森頓瑪是人身獅子面，身披一張人皮，右手拿著盛滿鮮血的嘎巴拉碗，表示降伏魔障和空性。左手高舉緊握金剛杵，象征著佛法堅不可摧，佛性圓滿和慈悲。其他伴神如下：

（一）格魯派三大本尊神

大威德金剛、密集金剛、勝樂金剛為格魯派三大本尊神。大威德金剛能懾服一切惡鬼魔障，代表著降服的力量；密集金剛為無上瑜伽密續(xù)之王，能將貪嗔癡慢疑五毒轉(zhuǎn)化為五佛五智；勝樂金剛為無上瑜伽部母續(xù)的最高成就，能夠極大地幫助修行者快速獲得成就。

（二）四業(yè)力神

四業(yè)力神分別為希沃拉姆代表息業(yè)，嘉巴嘉拉姆代表增業(yè)，旺嘉拉姆代表自在業(yè)，查包拉姆代表誅業(yè)。

（三）四考勞瑪母

拉瑪提，一面二臂，在尸體上，右手持劍，左手持鮮人頭。用兇惡的行為降伏攻擊佛法的敵人；索杜瑪，黑色身形，騎黑馬，右手持人心，左手持鉤；表示奪取強敵性命來保護佛法。脫派瑪查瑪，紅色，踩著太陽和月亮，雙手握一個裝滿閃電和冰雹的袋子。表示用雷電和冰雹降伏敵人，保護佛法；那頓瑪，黑色身形，蝎子頭，右手張開，左手握裝滿疾病的袋子，騎著駱駝。表示用疾病征服攻擊佛法的異教徒，保護佛業(yè)。

（四）四季女神

春季女神，白色身相，右手持剃刀，左手持對骨碗，騎著天騾。象征白色佛業(yè)，即息。意為和諧；夏季女神，紅色身相，右手持鉤，左手持頭骨碗，騎牛。代表紅色佛業(yè)，即攝。表示威嚴；秋季女神，黃色身相，右手持兵器索爾，左手持頭骨碗，騎著牡鹿。代表黃色佛業(yè)，即增，表示繁榮。冬季女神，藍色身相，右手持棍和頭骨碗，騎著灰騾。代表藍色佛業(yè)，即伏。表示降伏。

（五）長壽五姊妹

扎西次仁瑪是長壽五姊妹的首領(lǐng)，也被稱作祥壽佛母。年輕美麗，表情溫和，以白獅為坐騎。右手持金剛杵，象征著能摧毀十種煩惱；左手托甘露寶瓶，象征財富和智慧；婷吉希桑瑪，在扎西次仁瑪前面，稱作翠顏佛母，藍綠色身相，左手持魔鏡，右手持一根系有彩帶的白色木棍，騎著野驢。她執(zhí)掌先知，帶給人們占卜智慧；米玉洛?，?，在扎西次仁瑪右邊，稱作貞慧佛母，身呈黃色，右手持裝滿糧食的盤子，左手結(jié)供養(yǎng)印，騎一頭金黃色的老虎。她執(zhí)掌農(nóng)田，帶給人們福祿與食物；決班震?，敚谠鞔稳尸敽竺?，稱作冠詠佛母，身呈紅色，左手托裝滿寶物的盒子，坐騎為紅色雌鹿。她執(zhí)掌財寶，帶給人們財物寶庫的智慧。

達噶卓?，敚谠鞔稳尸斪筮?，稱作施仁佛母，右手拿草藥，左手握著一根毒蛇繩索，坐騎是綠色的龍。她掌管牲畜，其功德是繁衍四腿牲畜的智慧。

（六）十二丹瑪女神

遐爾名揚地母，紅色身相，右手握毒蛇，左手持珍寶瓶，坐騎為一匹紅馬，她的職責是守護納木錯湖；頁巖孚佑地母，紅色身相，右手持蓮花杵，左手持甘露瓶，坐騎是雪獅。她的職責是守護珠穆朗瑪峰；普賢地母，白色身相，右手持金剛棒，左手持盛滿珠寶的平盤。她的職責是守護拉齊雪山；魔后地母，白色身相，右手持鼓，左手持寶鏡，她的職責是守護羊卓雍湖；獨具支眼地母，紅色身相，右手持寶刀，左手握繩索，坐騎是一匹灰馬，她的職責是守護拉普剛雪山。

賢德明妃地母，白色身相，右手持彎刀，左手持甘露瓶，坐騎為麒麟，她的職責是守護喀日雪山；白衣龍后地母，紅色身相，右手持藍色花朵，左手持金剛鈴，坐騎為老虎，她的職責是守護朵瑪爾湖；剛烈尊勝地母，紅色身相，右手持摩尼寶，左手拿金剛索，坐騎為白色天騾，她的職責是守護瑪卿雪山；藏土孚佑地母，褐色身相，右手持箭，左手持寶瓶，騰空飛翔，坐騎為馬，她的職責是守護工布雄首山；太一濟世地母，藍色身相，右手持摩羯棒，左手持法輪，坐騎是綠龍，她的職責是守護羅若山；麗質(zhì)冰心地母，藍色身相，右手握繩索，坐騎是一匹灰馬，她的職責是守護那如林；翠聰綠地母，紅色身相，右手持長巾，左手端寶瓶，坐騎是一只藍山羊，她的職責是守護玉峰山。在吉祥天母唐卡之中，女神的手印、坐姿、法器和身相，甚至身邊的飾物都是宗教美感力量的象征物。這同高度抽象化的宗教理性美相比，具有一種生動直觀的感性美。這種美感力量無形的影響著大眾的審美意識和審美情感, 形象地表達了佛教深奧的教義教規(guī)。比如吉祥天母唐卡中的各種法器和眾多伴神都有相應(yīng)的象征意義。造像藝術(shù)把深奧的宗教理念、教理教規(guī)形象化、生動化、象征化，拉近了人與神靈之間的距離。宗教與藝術(shù)的完美融合其實是人性的自我表現(xiàn)和自我關(guān)照，其中使用的象征手法也集中地體現(xiàn)了一個民族的思維方式和審美情趣。

注釋：

①楊輝麟.西藏繪畫藝術(shù)[M].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2009(09)：212-213.

②廖東凡.神靈降臨[M].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2008：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