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薈蓉
那年建新農(nóng)村,在一片雨后春筍般的高樓大廈之中,咱家的小廂房就像是一塊灰褐色的苔蘚。娘在人前總是耷拉著眼,不敢高聲語。爹將我?guī)У芥?zhèn)中學斜對面的一棟舊平房前說:“好好念書,書中自有黃金屋!”在同學吃著寡飯,喝著冷水時,我吃著娘做的大蒜炒雞蛋,喝著娘煲的紅棗小米粥,每一個日子都香噴噴的。
三年后,我考上了全縣的重點高中,住進了學校附近的一套小兩室,這是爹用那棟舊平房換的。爹說:“好好念書,書中自有黃金屋?!钡鶑拇嗽诳h城里開三輪,娘給人做鐘點工。當同學在嘈雜的集體宿舍難以學習也難以入睡時,我在自家的寒窗下,三更燈火五更雞。困了,一鉆進娘偎好的熱被窩,就能酣然入夢。
又三年,我考上了全省最好的大學。住在學校功能齊全的宿舍里,享受著輕松快樂的大學時光,除了每月向爹娘打電話要生活費外,我很少關心他們的生活。直到過年回家,我才知爹娘都打了雙份的工,卻租住在一間地下室里,那套小兩室已經(jīng)易主。
又四年,我受聘于省城的一家大國企,正準備租房時,爹交給我一把鑰匙。原來,六年前,他們賣掉那套兩居室,在省城為我按揭了這套三居室。有這套房子做身價,我的戀愛結婚變得異常順利。
又五年,當我開著奧迪回到那問小廂房,在低沉緩慢的哀樂聲中,我送給爹一座金碧輝煌的瑞祥宮。這是我唯一給爹買的房子,只有0.3個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