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晨

新世紀以來，隨著世界各國族裔文學的蓬勃發(fā)展，族裔文學的批評和研究呈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機，倫理學、哲學、社會學等其他學科領域也為族裔文學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為了進一步推動族裔文學的跨學科研究，2018年10月27日至28日，第五屆族裔文學國際研討會在山東師范大學舉行。此次會議由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山東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華中師范大學英語文學研究中心以及杭州電子科技大學非洲及非裔研究院等學術單位聯(lián)合舉辦，來自中國、美國、英國、加拿大、奧地利、韓國、馬來西亞等和剛果布等多個國家和地區(qū)的學者與會交流。會議圍繞“跨學科視域下的族裔文學”展開，議題集中在族裔文學的跨學科視角研究、族裔文學理論研究、族裔文學與非洲英語文學研究、族裔文學與流散文學研究、族裔文學的倫理視角研究、美國族裔文學研究、英國族裔文學研究、加拿大族裔文學研究以及亞裔英語文學研究等多個方面。

大會主題發(fā)言涵蓋了多個國家地區(qū)的族裔文學研究。首先，英美等國家的少數(shù)族裔文學研究仍是此次會議的關注點之一。來自馬薩諸塞大學阿莫斯特分校的學者阿米爾卡·沙巴茲（Amilcar Shabazz）和華中師范大學學者羅良功分別從不同角度討論了美國非裔文學及其批評的發(fā)展方向。沙巴茲回顧了一個世紀前美國非裔研究奠基人杜波依斯（W. E. B. Du Bois）在《黑人的靈魂》中對美國非裔身份的探討，并以黑人音樂的流變?yōu)橐暯菍π率兰o美國非裔身為“美國人”與“黑人”雙重身份做出闡釋和展望。羅良功的發(fā)言圍繞“什么是美國非裔文學”這一主題探討了當代美國非裔文學創(chuàng)作的特征，認為新生代的美國非裔作家以微觀、流散等視角審視歷史，以新的方式呈現(xiàn)了植根于美國非裔文學傳統(tǒng)的膚色政治。

作為國內美國族裔文學研究的傳統(tǒng)熱點，美國華裔文學、亞裔文學的發(fā)展前景和研究方法是這次會議的重要議題。中國人民大學學者郭英劍、廈門大學學者張龍海分別探討了美國亞裔文學、美國華裔文學的研究現(xiàn)狀。郭英劍就目前中國學術界關于美國亞裔文學研究的局限性提出美國亞裔研究的重要性及其未來走向等問題，指出亞裔文學是美國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一帶一路的政策指導下開展亞裔文學研究具有極大的當代意義。張龍海則聚焦華裔文學經(jīng)典《女勇士》，以“影響的焦慮”為理論視角，闡釋了湯亭亭對花木蘭等中國民間傳說的改寫，由此探討了美國華裔作家的焦慮和對中國文化的誤讀。

美國本土裔、拉美裔文學的研究也引起了參會學者的關注。復旦大學學者陳靚首先對美國本土裔批評理論進行了知識考古，以此為基礎探討了美國本土裔批評家伊麗莎白·庫克琳（Elizabeth Cook-Lynn）批評思想的保守性、民族主義等多個特征，并從語言、歷史語境和創(chuàng)作批評等方面反思其批評思想。山東大學學者李保杰聚焦于美國拉美裔成長小說中的犯罪問題，認為成長小說通過呈現(xiàn)拉美裔青少年貧困、受歧視和邊緣化問題反映了隱含的社會、經(jīng)濟、種族、政治等權力關系，具有教化功能。

英國族裔文學同樣是此次會議的關注重點，學者們尤為關注種族身份與倫理的關系。北伊利諾伊大學學者威廉·貝克（William Baker）以比較文學的研究方法闡釋了英國猶太作家伯納德·科普斯（Bernard Kops）和哈羅德·品特（Harold Pinter）的詩歌，指出兩者表征的種族性的異同，探討其反映的倫理關系。山東師范大學學者王卓聚焦于英國新生代女作家扎迪·史密斯（Zadie Smith）的新作《搖擺時光》（Swing Time）中第一人稱敘事視角和“宏大社會小說”題材之間的明顯張力，考察了第一人稱敘事的敘事倫理對建構英國當代黑人女性多元身份政治的獨特價值以及作者創(chuàng)作美學的獨特性。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此次還將非洲、加勒比海和東南亞等國家地區(qū)的族裔文學研究納入了議程。韓國東國大學學者金英敏（Youngmin Kim）從流散視角探討了加勒比詩歌中的跨民族詩學，他從跨民族和流散等文化研究的相關概念入手，從語言特征等方面討論了瓦克特（Derek Walcott）、本奈特（Louise Bennett）等加勒比詩人的詩學思想。北京外國語大學學者孫曉萌和杭州電子科技大學學者譚惠娟則圍繞非洲文學的相關話題展開討論。孫曉萌通過解析英國殖民統(tǒng)治時期豪薩現(xiàn)代文學的生成和發(fā)展，探討了北尼日利亞殖民地豪薩文學現(xiàn)代體制的建立以及豪薩文學在這一時期的嬗變。譚惠娟以埃塞俄比亞為例，從文化傳統(tǒng)、思想傳統(tǒng)、反殖民統(tǒng)治傳統(tǒng)以及藝術傳統(tǒng)等四個方面探討了非洲英語文學思想的典型特征。馬來亞大學學者潘碧華（Fan Pik Wah）通過分析馬華小說《沒有地圖的世界》中的國族與種族的關系，探討了東南亞被殖民國家的文學體現(xiàn)出的小語種文化與文學共同體的關照以及超越種族的情懷。

本次會議還就非裔流散研究現(xiàn)狀及其發(fā)展安排了專題對話活動。阿米爾卡·沙巴茲介紹了馬薩諸塞大學阿莫斯特分校杜波伊斯非裔研究中心的發(fā)展狀況，以及美國非裔研究的主要關注焦點。他認為美國對非裔流散文化的關注是國家開放性、包容性的體現(xiàn)，作為最早開始研究非裔文化的國家，美國多年來在非裔研究的道路上持續(xù)發(fā)展。他還談到多種族文學研究的相互借鑒、相互結合是未來族裔文學發(fā)展壯大的有效路徑。羅良功、孫曉萌、朱小琳、金英敏、方幸福等學者也分別就各自研究領域對非裔文學的發(fā)展前景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專題研討主要包括非裔文學中的文化、政治、歷史與身份建構、非洲文學新視角、跨學科視域下的外國文學、華裔文學前沿問題以及倫理視域下的族裔文學等幾個方面，本土化與全球化、共同體、殖民創(chuàng)傷、倫理等均是研討的重要主題。非裔文學的專題探討囊括了美國非裔文學經(jīng)典的新視角解讀、文學中的非裔文化分析以及對非裔文學創(chuàng)作批評的展望等方面，華中科技大學學者陳后亮探討了《看不見的人》中的白人凝視與種族身份建構問題，華中師范大學學者方幸福分析了《陽光下的葡萄干》中的共同體意識，華中師范大學學者徐彬以后殖民精神分析的方法解讀了《大西洋之聲》中的黑奴貿易幽靈書寫，山東師范大學學者翟乃海討論了后種族觀念與當代美國非裔小說創(chuàng)作。族裔文學的跨學科研究討論中，歷史學、政治經(jīng)濟學、醫(yī)學等其他學科都為學者們提供了新的視角。河海大學學者胡碧媛論證了《動物之夢》中情感化的時空經(jīng)驗與地方重建的關聯(lián)，蘇州大學學者荊興梅討論了《柏油孩子》所呈現(xiàn)的加勒比海歷史書寫，上海對外經(jīng)貿大學學者王衛(wèi)新運用政治經(jīng)濟學視角解讀了《上海孤兒》中的鴉片貿易，南華大學學者蔣天平以流散為視角探討了垮掉派經(jīng)典作品《赤裸的午餐》中的醫(yī)學表征的政治意識形態(tài)，大連外國語大學學者王紹平以湯亭亭研究為例闡釋了美國華裔文學研究的本土化，上海對外經(jīng)貿大學學者阿米莉亞·黛爾（Amelia Dale）介紹了澳大利亞本土詩人學者艾莉森·惠特克（Alison Whittaker）新出版的詩集，聚焦于多種形式的種族化和性別化勞動。作為國內族裔文學傳統(tǒng)研究熱點，華裔文學研究呈現(xiàn)出多樣性、整合性的研究趨勢，延邊大學學者樸玉明用生態(tài)批評的視角解讀了中國東北的韓裔作家作品中的身份意識，信息工程大學學者石平萍探討了新世紀美國華裔文學創(chuàng)作與批評的發(fā)展走向，棗莊學院學者諸夫敏分析了美國華裔作家鄺麗莎（Lisa See）家族回憶錄《百年金山：我的美籍華人家族奮斗史》的敘事話語。倫理學的研究視域是近年來族裔文學批評的熱點之一，中央民族大學學者朱小琳從倫理視角探討了《寵兒》在倫理悖論下的非裔美國文化記憶解構，上海交通大學學者魏嘯飛采用敘事倫理學的研究手段闡釋了《上帝的恩典》中的人性倫理、生態(tài)倫理、宗教倫理和政治倫理，中國海洋大學學者李萌羽從倫理角度分析了威廉·福克納小說的族裔關系書寫，大連外國語大學學者曲濤以倫理視角探討了美國印度裔作家裘帕·拉希莉（Jhumpa Lahiri）短篇小說《停電時分》（“A Temporary Matter”）中的創(chuàng)傷。亞非前殖民地國家文學研究逐漸成為族裔文學研究的一個重要分支。在非洲文學的專題研討中，華中師范大學學者何衛(wèi)華探討了欽努阿·阿契貝（Chinua Achebe）的代表作《瓦解》（Things Fall Apart）的現(xiàn)代性修辭，德州學院學者高文惠分析了《森林之舞》中的對立關系及其象征意義，上海對外經(jīng)貿大學學者安迪·卡羅瑟斯（A.J.Carruthers）聚焦于澳大利亞詩人萊昂內爾·福加蒂（Lionel Fogarty）詩歌中的語法再造手法和韻律手段重新解讀詩歌。在專題研討過程中，學者們所采用的新方法、看待問題的新視角獲得了有效交流，各種新史料、新路徑、新視角極具啟發(fā)意義。文本的豐富性也體現(xiàn)了族裔文學作品研究視野的拓展，對族裔文學整體的把握具有重要意義。

小組討論中參會學者論及的文本涵蓋英國、美國、澳大利亞、尼日利亞等多個國家的非裔、華裔、韓裔、墨西哥裔、毛利人等多個族裔的文學創(chuàng)作及批評，視角涉及倫理學、政治學等多個學科。倫理、文化等跨學科的研究方法被廣泛使用。正如美國加州州立大學洛杉磯分校學者勞瑞·拉米（Lauri Ramey）在大會發(fā)言中所指出的，當下族裔文學的繁榮發(fā)展對文學經(jīng)典性的拓展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本次會議有效地拓展了族裔文學的研究視野和思路，推動了研究方法的創(chuàng)新，在全球化背景下，這是促進族裔文學研究不斷深入的具有前瞻性的舉措，也是文學共同體、學科共同體建設的實踐，富于啟迪性和學術性。羅良功在會議閉幕式總結發(fā)言中指出，本次會議把族裔文學的研究范圍從美國非裔文學擴展到歐洲、非洲、東南亞等地區(qū)的族群文學，問題聚焦從具體的作家作品擴展至世界族裔文學的普遍問題和根本問題，學術會議與學科建設和人才培養(yǎng)的結合更趨緊密。本次會議是國際族裔文學學術研究和交流的一場盛會，其圓滿舉行對未來族裔文學研究的發(fā)展有著繼往開來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