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金
它應(yīng)該還在房頂,樹梢,或者腦后,
帷幕后的某處?,F(xiàn)在它深入肚腹,埋下一枚
粉煤灰砌塊,一張被黑夜寵壞的臉。
我朝水中的破窗扔了一塊磚,接著還有人
會扔出第二塊。它變輕,變殘,都無關(guān)緊要
我們隔著一層喉嚨,需要用洛陽鏟
挖出你的壞鄰居。
它不等同于六便士,但或許是
一個村官,這個廢掉的詞,應(yīng)該有六個出口。
六邊形?六扇門?一本書的入口
只有一個。打開天窗的人,只有一個。
你的出身,類似于一只烏鴉的詩學(xué),和稻草人無關(guān)。
身懷六甲的人,也是一根稻草,它垂著頭。
我們拜了又拜,似乎是一根根干凈的蘆葦,垂著頭。
額頭上長著月亮的人,打掃著寺廟的庭院。
估計美已經(jīng)變深,潛入地下,不可言說。
我們用一束束的頭穗子,作了掃帚。
那個圓臉帶刀的、有刀疤的、慈眉善眼的、須發(fā)皆白的、軟語溫存的
獵人,卻已不見。
清晨,每個人都在贖罪
那些奔跑的、跳躍的、伸胳膊踢腿的
舞刀弄槍的,吶喊吆喝的。
他們極力想甩掉什么,似乎
有一只催命的布谷,寄生在身上。
而我枯坐著,腹中空闊……
默念著南非,克魯格國家公園里
那頭被獅子撕開肚腹
叼走的牛胎。
丹青見
——給紅狐
那只狐貍要睡了,她來不及摘下
耳墜、項鏈和手腕上的
時間差,她要睡。
她彩色的裙裾太重,還沒有來得及隱身到
一棵芨芨草的后面。而
生來的原罪又是多么輕,輕不過一聲“噓”
一個虛詞,所鋪墊的大葉耳冬。
一根登天索還在那兒懸著,也許
她還不想消失,鬢角升起了天青色。酒和琥珀
她已分不清誰夢到了誰。
她無意識地斂起火紅的雙翅:唉
讓人間安靜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