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片葉子,我有一個遙遠的夢想。
我生長在懸崖之上,可我依然不斷向上生長,因為我有一個夢想,我要去一個遙遠的地方。盡管那里沒有雨水,沒有沃土,唯有白色沙礫。那是寸草不生、沒有綠色的阿塔卡瑪沙漠。一片綠葉會給那里的人們帶來多少驚喜呀!
于是,白天生長,黑夜生長。樹枝越長越高,準(zhǔn)備越來越充足,我也越來越興奮。同時,我也開始了等待。我等待著風(fēng),那能帶我啟程的風(fēng)。
忽然,在睡夢中,我感覺到了一絲涼意——起風(fēng)啦!是向南的風(fēng),越來越強!我一下子醒了過來,像是一個傘兵,跳了下去,離開了日日相處的枝頭,離開了樹,無法回頭,無法轉(zhuǎn)身?;璋抵校矣挚匆娏宋业男』锇閭?。他們也在飛,與我一同踏上了征途。
看見有了同伴,彼此都輕松了不少,我們笑著飛著唱著,越飛越高,直至蒼穹!看夜色褪去,天空一點點被日光染白,白中透綠。
借著風(fēng)力,我們飛行了一個小時了。漸漸地,我們都感受到了干燥帶來的痛苦,好想喝水啊。前方出現(xiàn)了一條清澈透明的小溪。我回頭,看見有些同伴,越飛越低。有的干脆留在小溪上方,再也沒有起來。我看到,便急忙降低飛行高度,“別停下,停下就無法向前了。”我想喚醒他們,緊急而擔(dān)憂,我想把他們托起。他們反而松開手,疲憊地說:“對不起,謝謝。不用了?!彼麄兂寥肓怂?,在一片冰涼中,閉上了眼。
我安靜地和他們分別。明知分別總會來臨,明知這一切跟我無關(guān),可仍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好痛。沒想到分別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早?;仡^,再看看那征途。我繼續(xù)向前奔跑,帶著那遙遠的夢想。也許是要到正午了。陽光開始毒辣起來,風(fēng)也開始有灼熱的感覺。熾熱的陽光灼燒著晴空下脆弱的生命。鳴沙共振,那聲音令人哀傷,令人恐懼不安,仿佛預(yù)示了將至的災(zāi)難。風(fēng)變向了,狠狠地撞在沙丘上,揚起了無數(shù)的沙粒?!翱︵辍?!那分明是同伴身體支離破碎的聲音。漫天黃沙,遮天蔽日,四周一片昏暗。只感覺自己身體被無數(shù)的沙石擊中。我蜷縮起來,不想讓那里的人們只看見一片殘缺的綠。
我陷入一片昏沉。
終于,風(fēng)收起了狂態(tài),天空也恢復(fù)晴朗,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我環(huán)顧四周,感受著孤獨,再也無法找到他們的身影,就像他們未曾來到過一樣。他們?nèi)ツ睦锪耍课抑豢匆姎埱o碎葉在黃沙之上,天空中的云像趕集一樣,一閃而過。
看前方,白色的樓,白色的窗,白色的村莊,白色的沙。好像到了。我舒展開來,一個女子看見了我,笑了,轉(zhuǎn)過身進了屋。孩子們看到了我,樂開了花,把我一次又一次拋向空中,又接住,玩起了游戲——把我放在眼睛上,感受著我?guī)淼囊唤z清涼。幾個男孩子看見了我,驚奇地瞪大了眼。有一只小狗,將我一口咬住,想嘗一嘗綠色是什么滋味。年長的老人見了我,饒有興趣地撿起來,說了一句:“這應(yīng)該就是生命的顏色吧!”
跟著風(fēng)來,隨著風(fēng)去。風(fēng)將我?guī)ё撸砣胩炜?,帶著夕陽的余暉,將晚霞渲染成生命的顏色。在那白色的沙漠里,從此有了一抹綠。
終于,我隨風(fēng)墜落,安靜地躺在白色沙礫中。但分明綠色已經(jīng)鋪滿了我來時的征途。
點評
小作者以“我”是一片葉子的獨特視角,敘述了“我”在那惡劣的環(huán)境中努力地生長,不放棄。起風(fēng)了,風(fēng)把“我”和同伴一起吹起,在經(jīng)過了溪水、熾陽、狂沙后,同伴們有的留下了,有的消失了,但是“我”一直向前,一直尋找,找到了生命的顏色,那就是綠色。那不懈的努力就是對生命的綠色最好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