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韓 松
當日頭移動到村子南邊偏西的位置時,我在椅子上猛地醒來,發(fā)覺已是下午了。我定睛一看,右手邊的槐樹上爬了一些青白色的蟲子,在光的照射下,小心翼翼地移動。
我開始慢慢地移動身體,走入老屋,撿起地上的一本《病隙碎筆》,拍掉書上的塵土,慢慢翻閱。史鐵生的文字仿佛能讓我見著其人。他是一位溫暖的、棉麻布料的,乃至有來蘇水氣味的作者。讀史鐵生《靈魂的事》和《務(wù)虛筆記》,我獲得一種安靜的力量。我能感到他的不屈從,也能領(lǐng)會其掙扎和妥協(xié)。
窗外,陽光射在地上,孩子們向墻上射出玻璃的反光,時而呼喊,時而追逐打鬧。我覺得他們像我,或者說,小時候的我像他們。
我就這樣望著孩童,持著書本。讀什么書,不讀什么書,忽然變得不再重要。
天氣漸漸熱了,似要穿春夏的衣服了。春日的氣息在于大地漸次升騰起的燥熱,在于人們舒展的皮膚和心情。我也在審稿、看書、運動的循環(huán)里,消磨掉一天天的時光。
春天里,我要去北京的南鑼鼓巷,走得熱了,躲在咖啡館,看路邊的塵土揚起又落下,看灰白的鴿子飛過,影子忽閃在女孩的青白裙子上。
原來,日子就是這般舒緩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