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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疼痛

2018-07-14 08:20曾慶蘭
神州·上旬刊 2018年7期
關(guān)鍵詞:無力小白景點

清晨鳥鳴時分,腰腹隱隱作痛,脆弱的身體在向我近期頻繁的熬夜行為發(fā)出抗議了。無奈,我只得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要怕,干完這一票,爬上床狠狠地睡回來,今晚就能好好休息了?!?/p>

阿季今天回??计胀ㄔ捔?,老桐去了校運會廣播,宿舍只有我在小白輕輕淺淺的呼吸聲中噼里啪啦地敲擊鍵盤。思路陷入膠著之時,老桐回來邀我和小白一起去阿季學(xué)校玩,四人順便逛逛街買幾套好看的衣服,趁著春天薔薇花盛開,拍上幾套美美的照片。在醉人的香風(fēng)中,我輕輕踮起腳尖,旋轉(zhuǎn),旋轉(zhuǎn),大紅的裙擺飛揚,笑容鮮艷明媚,路人也為我駐足回首。呵,多美妙呀!日后回想起的都會是春光令人陶醉的氣息。

可是,“不了”,我艱難地拒絕了這巨大的誘惑,“你們?nèi)グ桑医裉斓猛瓿墒录嗀、B、C……”看著日程上的待完成事項,我實在生不起玩樂的勇氣。等等吧!再等等吧!等做完這幾件要緊事,我就好好放松放松。

我繼續(xù)蜷起雙腿窩在宿舍窄小的木椅上,艱難地把字一個一個吐出來。小白還在迷迷糊糊地睡著,在老桐魅力四射地出門時,我腹中的疼痛逐漸加劇。不,不,以前熬夜從未這般痛過。我趴在桌上,捂著肚子,煎熬而虛弱。疼痛讓我焦慮躁動,坐立不安,恨不得拿把刀把疼痛的肉直接從身上割下來??赡峭慈珉y纏的八爪魚一般,穿透腹腔,從一塊區(qū)域迅速蔓延到胃部,擴散到軀干及四肢。

椅子無法給我舒適的角度,我站立起身,但渾身酸軟無力,靈魂仿佛不能承受皮囊的重量,直被拖得往下墜,墜,墜得我只得蹲下身,抱緊雙膝,把自己團團裹住,試圖神魂歸位。然而,無力的手臂和麻痹的腿腳讓我漸漸抱不住自己,身體前后搖晃,偏偏頭部也昏昏沉沉來湊熱鬧,我差點直接摔坐在地上。

疼痛、無力引得煩躁在我胸中翻涌,燒得我一肚子火氣,我猛地站起身,想找事情轉(zhuǎn)移注意力。但平日最具吸引力的手機仿佛一塊廢鐵,花花綠綠的朋友圈讓我更加頭暈?zāi)X脹,令人爆笑的綜藝也給不了我歡樂。

突然之間,如同受到咒語召喚,我的腹內(nèi)出現(xiàn)了一只作惡的手,在抓撓,在拉扯,在揪,在擰,讓我渾身冷汗,不得安寧。我想要爬到床上躺下,但四肢綿軟如棉花,無力到我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

好不容易躺在床上時,我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我不欲動彈,疼痛卻仍不罷休,一寸寸碾過我的軀體,碾得我如同被過度拉扯的錫箔紙,佝僂、蜷縮成一團蝦米,縮進棉被底下。但越縮緊,被子底下的空隙越大,我流著冷汗的身軀禁受不住空氣流動的刺激,在幾分涼意更覺酸軟疲乏。于是我只能將身體擺直,蠕動幾下,將被子卷起貼住身體,側(cè)躺著默默忍受著一波一波襲來的痛楚。被子的撫慰緩緩拂去我心中的焦躁,疼痛的一再加劇讓我無力思考,肉體也在與痛苦的一場場對抗中流汗脫力。極度的疲憊中,我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夢醒時分,疼痛終于如潮水般退去。我學(xué)乖了,將任務(wù)的deadline推遲一些,放慢腳步,給自己更舒緩的節(jié)奏,試圖讓自己更加舒適、輕松、愉悅。

然而這幻想還是破滅了。我擔(dān)心自己無法按時完成任務(wù),神經(jīng)繃得像弓弦一樣緊,總是莫名其妙地?zé)┰?。我隱約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可能出現(xiàn)了問題,但我不想調(diào)整,我想憋著這口氣,抓緊接下來假期的幾天,趕緊完成任務(wù),以新的面貌迎接接下來的新生活。盡管這狀態(tài)不正常,但我天真地認為,完成任務(wù)后我就能夠輕松、愉快了……

有一晚,老桐提議:“這學(xué)期我們幾個都特別忙,都沒有一起出去玩了。趁著假期咱們宿舍一起出去爬爬山吧!”阿季特別興奮,她在學(xué)校認真復(fù)習(xí),已經(jīng)憋了很久,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透透氣。小白備戰(zhàn)雅思兩三個月,早已疲憊不堪,聽到這邀約又重新活力滿滿。她們仨熱烈地討論起翠華山的風(fēng)景、假期的游客量乃至我們出行的時間,唯我不為所動,默不作聲。

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起了曾經(jīng)有同學(xué)評價翠華山?jīng)]什么意思,我想到了這學(xué)期的時間所剩不多而我計劃去的經(jīng)典景點還有很多,更糟糕的是我想起了我的任務(wù),我的假期規(guī)劃……我知道自己的劣根性和破體力,只要出去玩了,那么這一天就別想有精力再做其他事情了,我的規(guī)劃將成為水中花鏡中月,消失無痕。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早就印證了這一真理,我沉默了,按下躁動的心,在她們征詢我意見時非常生硬地回絕了這邀請。

“你們?nèi)グ桑揖筒蝗チ?,聽說翠華山不好玩,我想要把時間花在一些更加值得的景點上去?!?/p>

空氣突然安靜。話出口的瞬間,我就意識到了不妥。我本是想找個借口留在宿舍完成我的假期規(guī)劃,但脫口而出的卻是最糟糕最傷人的理由。我嘗試著轉(zhuǎn)動腦筋再說些什么來彌補一番,但腦子仿佛打結(jié)了一般,一句話卡在結(jié)上就是死活繞不出來。

阿季有些惱了:“你覺得什么景點才值得去呢?”

“比如說兵馬俑、碑林、壺口瀑布之類的?!蔽一卮鸢⒓镜膯栴},心里最真實的想法卻是哪一個景點我都不想去,現(xiàn)在我最想要的就是完成我的假期規(guī)劃。我仿佛著了魔一般,對它充滿執(zhí)念。然而我不能說,如果實話實說,我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老桐會怎么游說我了?!爸皇且惶欤绊懖涣耸裁吹?,而且放松一下你才能更好地投入進去呀?!蔽覠o話可說,但這一次我不想打亂自己的規(guī)劃,我必須堅持。我還是試圖表達我對景點的意見和看法,想借此不暴露真實想法又回絕邀請。但謊言太過拙劣,我蹩腳的理由讓阿季非常生氣。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以前宿舍的七個人,要是約一起去玩,就算只是一個破公園也能開開心心。在我們心里,重要的不是去什么地方,而是陪在身邊的是什么人。只要能跟這些人在一起,在哪里都是開心的?!?/p>

懸掛著的床簾仿佛楚河漢界,將我和她們隔離開來。她們看不見我的表情,摸不透我的想法,我亦然。聽到這段話時,我的心里翻涌過很多念頭,但終究不知道該表露些什么。被焦慮催逼著的我突然像被戳破了的氣球,失去了心里的那股勁,懶散怠惰,什么也不想做。我不想解釋不想圓場,于是保持沉默。宿舍里也沒有了之前的熱火朝天。

重新沉靜下來的我思考了很久,發(fā)現(xiàn)過度的、不當(dāng)?shù)慕箲]打亂了我的心緒,使我陷入作息混亂的漩渦,身體遭受疼痛折磨,也讓我與親密的舍友產(chǎn)生了矛盾、摩擦,既傷人又傷己。

這突如其來的身心疼痛,是焦慮、混亂給我的懲罰也讓我從焦慮、混亂中醒來,回到生活的正軌。

作者簡介:曾慶蘭(1997—)女,漢族,廣東韶關(guān)人,華南師范大學(xué)本科生,專業(yè):漢語言文學(xué)(師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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