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理由]
人,固有一死!
人在生命快要到達終點時,應該做些什么事?
有的企業(yè)大佬,可能在分配公司的股權(quán)!
有的娛樂大腕,可能在分割豪車與房產(chǎn)!
而他卻一直在向醫(yī)生要求、請求,甚至哀求:讓我工作!
醫(yī)生征詢家人的意見,家人也知道,這是他生命的最后時刻,應該攔著他??墒?,家人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因為他們“實在不忍心看到他最后一個愿望都不被滿足”。
于是,身上插著導流管、胃管、減壓管和輸液管的他,又坐到了電腦前。病房里,又響起了“嘀嘀”的鼠標聲……
“C盤我弄完了?!闭f這話時,他的聲音是顫抖的,他的手已經(jīng)顫抖得握不住鼠標。
他,這一次又工作了兩個多小時。
在這期間,他曾多次問女兒:“我的眼鏡在哪兒?”其實,眼鏡他一直戴著呢,只是他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清了!
病房里,有人開始在哭泣,“使勁地捂著嘴巴”。
他,還在“努力”地工作著!
這時候,滿打滿算,距他生命最后的終點還有不到10小時。
老伴看他太辛苦,就勸他:“醫(yī)生想叫你休息一會。”
沒想到他的回答非常有理:“坐著休息。”
他知道,這次“工作機會”來之不易!
他知道,還有很多工作需要處理!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讀秒……
“坐著比躺著好,我躺下了,就起不來了?!彼f。
他,又工作了兩小時!他,壓榨完了自己身體里的最后一絲力氣,直到他再也拿不住鼠標,再也看不清屏幕時,才讓醫(yī)護人員把他攙到病床上。
這時候,他的生命,還有不到8小時!
這一躺下,他真的再也沒能起來!
當時,他大口喘著粗氣!
眼神,也逐漸暗淡下去….
幾個小時以后,他,永遠離開了我們,享年75歲。
那一天,是2012年5月31日!
那一刻,是20點15分!
他,就是林俊德!
今年4月25日,《人民日報》公眾號以《國士無雙!這位院士生命的最后時刻令人動容》為題,發(fā)表了一篇向已故中國工程院院士、著名核試驗專家林俊德致敬的文章,讀罷,果真是令人動吝。文章說:中國工程院院士,著名核試驗專家,林俊德扎根西北荒原羅布泊52年,把自己的全部心血和智慧都奉獻給了國防事業(yè)。癌癥晚期,他仍以超常的意志,工作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正是因為有像林老這樣的人,中國才能更加有力!
正是因為有像林老這樣的人,中國才能不懼外敵!
正是因為有像林老這樣的人,中國才能夠“奉陪到底”!
2012年5月31日,是林院士生命的最后一天。這天,他醒來以后,可能已預感到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扶我下床,我要工作。”他懇求道。開始醫(yī)生、家人都不同意??僧斔诰糯螒┣髸r,醫(yī)生、家人終于妥協(xié)了,因為他們實在不忍心看到這位一生拼死拼活,為了共和國的國防事業(yè),做出了杰出貢獻的老人,最后一個愿望都不能被滿足。
終于,在眾人的攙抬下,頭戴氧氣面罩、身上插滿各種管子的他,緩緩地坐到距病床僅數(shù)步之遙的辦公桌前,叉開始了他一生中最艱難的,也是最后的沖鋒……
顫抖的手握著鼠標,緩緩地移動著,身旁多個監(jiān)護儀上,代表各種生命指征的數(shù)據(jù)在令人揪心地跳躍著……
他的視線已漸漸模糊了,他還在反復地叮嚀著,需要交接的科研項目資料……
10個小時以后,20點15分,他的心臟終于停止了跳動。他留給人們的,永遠是那個沖鋒的背影……
于國舍命 天人共仰
林俊德是搞核試驗的,一輩子鮮為人知。但他的突然離世,卻像一顆“精神原子彈”,穿透了一個又一個人的心。住院一周,他飽受病痛的折磨,他曾多次拒絕手術(shù),因為他覺得手術(shù)會影響他工作,他是始終在用頑強的意志來與死神對抗。唐都醫(yī)院的醫(yī)護人員與他相處了8天,見證了他是如何走向生命的終點的,當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的那一刻,病房里哭聲一片。54歲的科主任張利華,臨床30年送走過無數(shù)病人,這一刻,他雙膝跪在林俊德的病床前失聲痛哭:“您為理想和信念奮斗到只剩最后一口氣!您是我最敬仰的病人!”護士長安麗君一邊為老人擦洗身體、整理遺容,一邊淚如雨下:“誰也勸不住您。消化道出血、腸梗阻,整個腹腔全是腫瘤,竟然還要拼命工作……”
一名80后女護士也泣不成聲地說:“林爺爺躺著是病人,站起來是戰(zhàn)士。他這種人,就像神話里的英雄。”林俊德去世的訃告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一發(fā)布,便引來了網(wǎng)友們的大景跟帖——
一位老專家徹夜難眠,寫了一酋五言長詩《馬蘭魂》,深情地謳歌了林俊德“一息游絲細,長談發(fā)展情”的奉獻人生。 一位自稱“從來沒有寫過詩”的年輕網(wǎng)友,飽含深情地寫下一首88行的長詩《永遠的記憶——送別林俊德院士》。
還有網(wǎng)友上傳了一首《卜算子.悼林院士》,竟吸引眾多網(wǎng)友為其“干修萬改”。
他的原詞是:“關(guān)外橫荒原,人跡踏漠罕??v逾古稀志且堅,哪管清與苦。無意仕達顯,力氣撼河山。駕鶴西游化仙賢,魂灑力人間?!币簧暇W(wǎng),馬上就有人將“力氣撼河山”一句改為了“功勛憑苦干,將“魂灑萬人間”一句改成了“英魂沖霄漢”,或“精神漫人間”。還有一個網(wǎng)友叉仿制了一首:“多飲鹽堿水,常斗戈壁灘。卓著功勛未滿足,愈老愈攻堅。無意謀仕途,有力撼高山。畢生心血今撒手,駕鶴化賢仙?!?/p>
改來改去,人們不是在探討詩詞的寫作技巧,而是在緬懷林俊德的輝煌人生,感悟他的精神魅力,品讀這本厚重的大書。一位75歲老人的去世,為什么會如此的感天動地?無他,就是因為這位老人他能于國舍身,所以他肯定會受到天人的共仰。
林俊德院士的住院記錄
在林俊德的檔案中,有這樣的記載:獲得國家發(fā)明獎2項,國家科技進步獎3項,軍隊和部委級科技進步獎27頊;榮立一等功1次、二等功1次、三等功2次;1987年,光榮出席全軍英模代表大會;1990年被國家評為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1999年出席“兩彈一星”突出貢獻科技專家表彰大會;2001年當選中國工程院院士……
而比這份“成績單”更打動人的,是一份“林俊德院士住院記錄”,那是他生命最后一天的旅程——
07:24:監(jiān)測血氧82 86之間波動。醫(yī)生建議用面罩呼吸,提高血氧飽和度,林總(林俊德生前曾任基地總工程師—一記者注)同意。
07:44:林總要求起來工作,家屬勸其多休息,因面罩給氧行動不便,林總同意。
07:50:胃不適,頻繁嘔吐。經(jīng)同意下胃管。
08:03:醫(yī)生通知要換血,否則上午這一關(guān)難過,但家屬遵照林總意愿,放棄。
09:26:林總突然說:我要工作。護士跟他商景說一會兒讓他工作,點頭答應。
09:30:林總再次要求工作,護士說等他休息,身體好一點再工作。
他說:“我等不了了?!?/p>
林春(林俊德的女兒——記者注)問他:“爸,肚子很難受嗎?”
他搖頭:“不,我要工作?!辈⒎磸鸵蠊ぷ?。
林春問他:“你耍弄什么?我?guī)湍闩??!?/p>
他堅持道:“不行,我自己來,我要工作?!辈⒃儐栕o士現(xiàn)在兒點了。
看著女兒流淚,林總望了她一會說:“大家要高興。”面罩下林總的聲音有些悶,但很堅定。
09:40:林總又說:“我要工作?!?/p>
林春說:“好,我把筆記本支上?!?/p>
林總說:“行。”并要求坐起來。對于女兒反對他坐起來,他大聲說:“我可以?!?/p>
大家跟他商景坐在床上是否可以,林總反對,說要下來,坐到工作臺上。
醫(yī)生建議他不要下床,他堅決要下來在工作臺上,說:效率高。
這天上午,已經(jīng)腹脹如鼓、呼吸困難、極度虛弱的林俊德,先后9次要求下床工作。
老伴說不通他,女兒勸不住他,醫(yī)護人員也拗不過他。
9時55分,林俊德被攙扶到辦公臺前,伏案在電腦上工作,一旁的生命監(jiān)護儀上,跳動著一串令人揪心的數(shù)字:呼吸46,心率137,血壓96/6l,血氧飽和度76……
大家多次勸他息一會兒再工作。他一再稀頭說:“不能休息,一躺下就起不來了?!?/p>
那在林俊德去世前一周的時間里,他都爭分奪秒地做了哪些工作呢:整理移交了一生積累的全部科研試驗技術(shù)資料;3次打電話到實驗室指導科研工作,2次在病房召集課題組成員布置后續(xù)實驗任務;完成了一篇130多頁、8萬多字博士論文的修改,寫下338字的6條評閱意見;與基地領(lǐng)導兒次探討基地爆炸力學技術(shù)的發(fā)展路線;向?qū)W生交接了兩項某重大國防科研尖端項目……他去世后,還留下一本在病床上所做的工作筆記。
為了這些,他一次次放棄了延長生命的機會。5月4日,他在北京被確診為“膽管癌晚期”,醫(yī)生告訴他只有做手術(shù),或化、放療,才能延長生命。而當他得知這些治療可能會讓他再也不能工作后,他毅然放棄了手術(shù)和化、放療,并告訴家人:“無意義的延長,不要?!?/p>
5月23日下午,為便于工作,林俊德轉(zhuǎn)到了西安第四軍醫(yī)大學唐都醫(yī)院。醫(yī)生決定對他進行手術(shù)或化療。他再次拒絕,卻兩次要求回單位工作。
5月26日,因病情惡化,他被送進重癥監(jiān)護室。醒來后,他拉著主治醫(yī)師的手,強烈要求轉(zhuǎn)回普通病房:“我是搞核試驗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時間?!?/p>
5月29日,他身體出現(xiàn)大面積腸梗阻,不能進食。醫(yī)生再次建議手術(shù),他說:“不要勉強我,我的時間太有限了?!睉{借頑強的意志和生命支持系統(tǒng)的幫助,他還在病房里爭分奪秒地整理科研資料。
5月30日,林俊德的腹部脹得像鼓一樣,病情再度惡化。B超檢查發(fā)現(xiàn)是大面積腸梗阻,需要馬上手術(shù),否則很難熬過這一天。因擔心手術(shù)后可能再也無法工作,林俊德再次拒絕了。醫(yī)院組織專家會診后,建議他做透析治療。他問院長:“透析是否會影響工作?!痹洪L說:“可能對工作會有一定的影響?!甭犕旰?,他堅決地說道:“那就不做了。我現(xiàn)在還有一些工作沒有做完!”就這樣,他放棄了最后一次延長生命的機會。第二天,他那顆永遠不知道疲倦的心臟就停止了跳動……
羅布泊“蘑菇云”的背后,有他幾十年的付出
林俊德,19 38年3月出生在福建永春的一個貧苦家庭,少年時期,因家境貧寒一度輟學。解放后,是黨和政府資助他上了中學、大學。1960年9月,他從浙江大學一畢業(yè),就被分配到國防科委下屬的某研究所工作。報到那天,所領(lǐng)導向他交底:“國家正在西北建設一個核試驗場,把你挑過來,就是去那里工作?!?/p>
從走進羅布泊的第一天起,林俊德就把這里當成了家,在大漠深處扎下了根。從原子彈到氫彈,從大氣層到地下,核試驗任務一個接一個。在那些激情燃燒的歲月里,林俊德和他的戰(zhàn)友們每天都在拼命工作,與時間賽跑,創(chuàng)造了驚人的“中國速度”。美國和蘇聯(lián)已分別進行過上千次核試驗,法國也進行了200多次核試驗。而我國只進行了45次核試驗,就實現(xiàn)了既定目標。林俊德不僅全部參加了,而且每次都沖鋒在第一線。
一次核試驗后,為了在第一時間拿到數(shù)據(jù),林俊德帶領(lǐng)著速報小組全副武裝地沖向了爆心。開始是防化分隊跑在最前頭,結(jié)果被林俊德他們超過了。戈壁灘的搓板路顛簸得厲害,車胎爆了一個,司機戴著防毒面具下去修車,怕沾染,顯得非常緊張,急出了一身汗。
林俊德果斷地跳下車給司機幫忙。爆后沾染誰都清楚意味這什么,但為了盡快搶到數(shù)據(jù),他全然不顧自己的安危。還有一次核試驗時,林俊德讓其他人全都進了掩體,而他自己卻選了一個能看清爆點的地方,靜靜地站著,誰都勸不下來,他要近距離地察看實驗效果。一聲巨響,爆炸裝置被炸開,爆炸的碎片將遠處碗口粗的楊樹攔腰削斷,爆炸聲還在耳邊回響,他已經(jīng)沖了出去……與他并肩戰(zhàn)斗了兒十年的女高工唐潤棣,淚流滿面地告訴記者:他一輩子都是這么過來的。
林俊德也是幸運的。他趕上了一個能夠讓他把自己的命運與國家的命運緊緊地連在—起的時代。
1963年,剛從哈軍工進修回來的林俊德被任命為核試驗沖擊波機測儀器研制小組組長。當時,他們面臨的最大難題是:如何解決自記儀的動力問題。外國的自記儀用的都是一種小型電機,但這種電機我國當時還無法生產(chǎn)。一天,林俊德到北京出差,電報大樓上的鐘表發(fā)出的報時聲啟發(fā)了他——何不采用鐘表的原理,以發(fā)條帶動齒輪作為動力?很快,他就研制出了一臺只有罐頭盒大小的鐘表式壓力自記儀。
1964年10月,核爆試驗前夕,基地委托兄弟單位設計制造的一臺自記儀也運到了羅布泊。兄弟單位設計制造的這臺自記儀個頭大,外形也很洋氣。林俊德他們的“罐頭盒”與這個“大塊頭”放在一起,就顯得有些寒酸了。但孰優(yōu)孰劣,還得用試驗數(shù)據(jù)來說話。
10月16日15時,羅布洎一聲巨響,一朵蘑菇云騰空而起。爆炸過后30分鐘,“罐頭盒”的數(shù)據(jù)出來了,無論是測景精度、還是數(shù)據(jù)采集速度,都要明顯優(yōu)于那個“大塊頭”。隨后,林俊德和他的團隊叉領(lǐng)受了一項新任務——研制一臺高空壓力自記儀。在此后的兩個多月當中,林俊德帶領(lǐng)著他的團隊日夜戰(zhàn)斗在零下20多攝氏度的羅布泊的戈壁大漠上,寒風凜冽,身子凍僵了、手腳麻木了,但試驗還在繼續(xù)……就這樣,他們邊試驗、邊改進、邊設計、邊加工。兩個多月后,終于成功將6個帶著壓力自記儀的紅色氣球,升上了萬米高空。
1967年6月17日8時,我國第一顆氫彈爆炸成功,林俊德帶領(lǐng)回收小組在爆心附近步行兒十公里,圓滿地完成了爆炸數(shù)據(jù)的采集任務。
1969年冬,林俊德的戰(zhàn)場叉從大氣層轉(zhuǎn)到了地下,因為我國馬上就要進行首次地下核試驗了。從大山深處的平洞試驗到戈壁灘上的豎井試驗,他和他的戰(zhàn)友們一路披荊斬棘,先后建立了10余種測景系統(tǒng),為我國地下核試驗安全論證和工程設計提供了寶貴數(shù)據(jù)。
1993年,林俊德叉擔任了基地總工程師兼核試驗指揮部技術(shù)小組組長。此時,正逢國家加速實施核試驗計劃,無論是試驗頻率,還是試驗規(guī)模,都突然加大了不少,工程儲備和施工能力與需求的矛盾十分突出,全基地的科研人員在林俊德的帶領(lǐng)下,在發(fā)潛工程儲備、推動技術(shù)革新方面,大膽探索,勇于創(chuàng)新,終于保證了所有核試驗的順利進行。
當羅布泊上空的蘑菇云散盡,人們欣喜地發(fā)現(xiàn):在核試驗領(lǐng)域,凡是外國對我們封鎖最嚴的,也恰恰是我們發(fā)展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