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雅華

新聞事件:抗癌藥進口實施零關稅

2018年4月30日，幾乎中國所有最重要的媒體都在頭版頭條位置，刊登了國務院常務會議決定，從2018年5月1日起，將包括抗癌藥在內的所有普通藥品、具有抗癌作用的生物堿類藥品，及有實際進口的中成藥進口關稅降至零，使我國實際進口的全部抗癌藥實現(xiàn)零關稅。這項降稅為零的重大措施，將會惠及中國所有的癌癥患者和他們的家庭。

據(jù)世界衛(wèi)生組織推測：到2020年前，全世界每年新增1500萬癌癥患者。目前我國惡性腫瘤發(fā)病率為285.91人∕10萬，按13億人口計算，即全國每年新發(fā)癌癥病例372萬，全國每分鐘有6人被診斷為癌癥，每分鐘有5人死于癌癥。這個數(shù)字肯定是被低估了的，因為惡性腫瘤在初期難以被發(fā)現(xiàn)。對于癌癥患者來說，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這個不幸的人群，終于等到了這一天!他們的眼前一片光明。他們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高昂的醫(yī)療費是癌癥患者最大的負擔。癌癥患者平均治療費用需要15萬至50萬元。最后等到的常常是死亡，是人財兩空，世上還有比這更悲慘的事嗎？

2018年4月4日，中央電視臺在新聞聯(lián)播中播出了國務院辦公廳發(fā)布《關于改革完善仿制藥供應保障及使用政策的意見》。從促進研發(fā)等3個方面提出15條改革措施，推動我國從制藥大國向制藥強國跨越。

按照鼓勵新藥創(chuàng)制和鼓勵仿制藥研發(fā)并重的原則，《意見》提出，制定鼓勵仿制藥的藥品名錄，鼓勵企業(yè)仿制短缺藥、兒童藥、應急藥等。加強仿制藥技術攻關，鼓勵仿制藥品的關鍵共性技術研究列入國家相關科技計劃，完善藥品知識產(chǎn)權保護。加快推進仿制藥質量和療效一致性評價，提高藥用原料輔料、包裝材料質量和工藝水平。推進覆蓋仿制藥全生命周期的質量管理和質量追溯制度，及時將符合條件的仿制藥納入采購目錄范圍，促進仿制藥替代使用，加快制定醫(yī)保藥品支付標準，與原研藥品質量和療效一致的仿制藥和原研藥按相同標準支付。落實稅收優(yōu)惠政策和價格政策等。

對于中國人來說，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新聞，這既是一條生命醫(yī)學的重大新聞，又是一條法治的重大新聞。

這讓我們立刻產(chǎn)生的聯(lián)想是，發(fā)生在江蘇無錫的，前兩年令萬眾矚目的一起案件，陸勇案。

陸勇案始末

十二年前，江蘇無錫中年男子陸勇被確診患上慢粒白血病，醫(yī)生對他說，你活不過3年。醫(yī)生開給他的藥是“格列衛(wèi)”。

陸勇最初吃的是瑞士諾華公司生產(chǎn)的“格列衛(wèi)”，一個月一盒，23500元。還不能進入醫(yī)保報銷，他硬著頭皮吃了兩年，花了五六十萬元，病情得到了控制，可如此昂貴的藥，讓這個收入頗豐的私企小老板，也扛不住了。

應當說這個藥的療效很不錯，對陸勇來說，已經(jīng)創(chuàng)造了奇跡，他已經(jīng)存活了12年，如果按照醫(yī)學上的評價來說，存活率達到五年就算已經(jīng)“治愈”，可他已經(jīng)活了12年了。說這種藥有“神奇療效”，應不為過。

2004年，經(jīng)濟已經(jīng)十分拮據(jù)的陸勇從慢粒白血病病友們的QQ群中，知道了印度有仿制“格列衛(wèi)”，一盒4000元！這已經(jīng)讓他喜出望外了，而現(xiàn)在，一盒已降價到不過200元。這真是比天還大的好消息，這簡直是生命之水、希望之星??！

落差數(shù)百倍的藥，陸勇自己買來吃，并為病友們提供幫助，還幫著銷售該藥的印度企業(yè)打理在華藥款賬戶。可沒想到，他攤上大事兒了。他因涉嫌妨礙”信用卡管理罪”和”銷售假藥罪”被逮捕，并被起訴。

對于此案，我們的問題是，陸勇為什么是罪犯？陸勇真的是罪犯嗎？

檢察院似乎沒有錯，陸勇因為觸碰了國家醫(yī)藥管理機構的審批權限（在中國，未經(jīng)批準的進口藥被定性為“假藥”），而涉嫌“銷售假藥罪”。檢察院認為，他不僅自己服用，還為病友們代購。所以涉嫌犯罪。

陸勇入獄后的119天中，由于“格列衛(wèi)”的供應鏈被切斷，許多慢粒白血病患者在痛苦萬狀中死去，對此，我們不該深深地反省嗎？

檢察院撤銷陸勇案的起訴決定

2014年7月，陸勇因涉嫌妨害“信用卡管理罪”、“銷售假藥罪”，被湖南省沅江市檢察院提起公訴。

2015年1月16日，湖南省檢察院負責人從新聞媒體的報道等渠道發(fā)現(xiàn)本案的異常，當即派員調卷審查，聽取益陽市人民檢察院、沅江市檢察院的匯報。

2015年2月4日，湖南省檢察院檢察長游勸榮主持召開檢察委員會專題討論此案。會上，有關負責人第一次指出了“銷售”的概念問題，認為陸勇的行為不是幫助“銷售”行為，而是幫助“購買”行為。這個概念的提出，一字之差，成為本案界定罪與非罪的重大轉折點。最終，檢察機關準確界定，陸勇的行為是“買方行為”，而非“共同銷售行為”，因而根本不構成“銷售假藥罪”。

檢察院的《釋法說理書》認為，陸勇的行為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觸及了國家對藥品的管理秩序和對信用卡的管理秩序，但其行為對這些方面的實際危害程度，相對于白血病群體的生命權和健康權來講，是難以相提并論的。

2015年1月29日，被羈押了119天的陸勇被釋放。

2015年2月26日，沅江市檢察院宣布《對陸勇決定不起訴的釋法說理書》，并解除了取保候審。陸勇重獲自由，此案畫上了句號。

因為鋃鐺入獄而名聲大噪的陸勇，出獄后仍無法離開他的事業(yè)，恢復他平靜的生活。因為他的病友們還在生死線上掙扎，如果他就此止步，就此“迷途知返”，由于得不到救命的藥物，那就會有許多病友們悲慘地死去。

于是，陸勇仍在跳著他拯救生命的刀尖上的舞蹈，又在忙著另一件事。

美國已授權印度藥企生產(chǎn)一種對丙肝有奇效的新型藥，2015年6月已在印度上市。通過一個療程84天的治療，80%至90%的患者可徹底治愈。在印度當?shù)匾粋€療程售價僅為900美元，約合人民幣6000元，在我們看來，這個價格已經(jīng)非常便宜了，價格幾乎是美國的百分之一，這將是中國丙肝患者的福音。

但由于藥物的授權性質，只能在印度生產(chǎn)、銷售、使用，不能使用郵購等方式寄來中國。

經(jīng)過多次協(xié)商，陸勇終于想到一個合法的辦法，那就是通過“醫(yī)療簽證”的方法讓病人到印度去看病，在印度呆上84天。雖然這需要花費一定的費用，但大部分家庭都可以承受。

為此，陸勇前往印度考察了這個方法的可行性，并在2015年12月在上海開了一個病友聯(lián)系見面會，2016年1月10日安排出發(fā)。

“不忘初心，繼續(xù)前進，萬水千山最美中國道路……”在一曲深情的《不忘初心》中，6月28日，武漢市國稅局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97周年“主題黨日活動”暨“廉政好聲音”作品分享會圓滿落幕。圖為參加演出活動的稅干與局領導合影。 （圖：程敏強/文：曉楊）

需要幫助的人實在太多了。陸勇目前想成立一個公益的慈善基金會。因為幾乎每天都會接到全國各地病友的電話，甚至還有患者專門登門拜訪。光靠個人的力量肯定是無法幫助這么多人的，只能發(fā)動更多的個人和團體參與進來。為此，陸勇專門趕赴浙江等地，找了一些公益人士和律師，尋求他們的幫助。

陸勇案并非個案

像陸勇這樣，因跨國代購藥品而被指控為“銷售假藥”的案例，近年來多發(fā)。我們更關心的是，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到來，隨著淘寶網(wǎng)的觸角伸向全世界，隨著跨越國境的電子商務的迅速鋪展，隨著全球變成一個地球村，這樣的案例將會越來越多。

2011年，深圳警方也曾查獲網(wǎng)售印度抗癌藥案，犯案人員為某知名企業(yè)派駐印度的員工。

2013年5月，一位曾留學印度的中國籍碩士畢業(yè)生，因做印度藥代購生意，被江蘇淮安檢方以涉嫌“銷售假藥罪”依法批捕。

2013年10月，北京市房山區(qū)法院判處一名銷售印度抗癌藥的藥販有期徒刑8個月。

2014年11月，南京一家著名IT企業(yè)的碩士夫婦，利用其被派駐印度的便利，從印度購買抗癌藥，然后在淘寶上出售，后被警方抓捕，該案已進入審判階段。

在警方查獲的上述案件中，涉案交易金額多在幾十萬、上百萬元。

在“銷售假藥案”大量涌現(xiàn)的背后，則是數(shù)以萬計的中國癌癥患者，出于求生渴望而自發(fā)形成的“地下購買市場”。當這個市場被鏟除之后，直接的后果是，許多癌癥患者由于得不到救命藥而死亡。

為了解救直購印度藥的陸勇，300多位白血病患者參與簽署了一份呼吁書：《為爭取白血病患者基本生存權的集體自救行為的“非罪化”而吶喊》。好好地讀讀這份《呼吁書》吧，字字泣血，聲聲是淚呀！

如果有一天，醫(yī)院的化驗單表明，你也成為了癌癥患者，你也不幸加入了癌癥患者的大軍，那時候你就會體驗到這份《呼吁書》的沉重。

今天我寫這篇文章，源于在過去的四年中，因為癌癥失去了四位親人，我深知這件事情的份量。

此類代購的“假藥”，實際上在印度是經(jīng)過批準的、合法的、貨真價實的“真藥”，只是未取得我國醫(yī)藥管理部門的“進口批準許可”而已。它在印度是進入了藥典的“真藥”，它的療效很好，真的能救命，價廉而物美，可到了中國就變成了“假藥”。

我們對“假藥”的定義是，謀財害命，可“格列衛(wèi)”卻是能創(chuàng)造奇跡的救命藥。你能把它稱之為“假藥”嗎？

國家對藥品在法律上有著嚴格的監(jiān)管要求。2001年12月開始實施的《藥品管理法》中，“假藥”的認定被“絕對化”了：未經(jīng)批準生產(chǎn)、進口銷售的藥品，均為“假藥”。審批權被強化到如此程度，讓人匪夷所思。

生產(chǎn)制造和銷售“假藥”，在《刑法》中屬于重罪，是可以被判處死刑的，聽了這些，你能不不寒而栗嗎？

在這些事上，檢察機關之所以對從國外代購藥品課以刑事重罰，根本原因是在于代購者偷逃了國家的稅收，傷害了國家的利益。所以才被納入刑事案，而加以重罰?？蛇@真的是對的嗎？

為切實維護納稅人的合法權益，實現(xiàn)納稅信用動態(tài)化管理，武漢市江岸區(qū)地稅局就納稅人對納稅信用評價結果有異議的，可以書面向稅務機關申請復評。圖為6月28日，區(qū)局稅務人員按照復評補評條件和標準，與納稅人面對面的復核溝通。 （圖／文：廖小英）

結束語

中國的癌癥患者，終于等來了抗癌藥零關稅的一天，我們應該為此歡呼雀躍，這體現(xiàn)了國家對生命權的尊重，而且我們還感覺到，對生命權的尊重，不僅僅是法律應該考慮的問題，也是稅收問題。

現(xiàn)在中國稅務部門已經(jīng)實行了抗癌藥零關稅，他們已經(jīng)做了他們應該做的事，但這還不夠，現(xiàn)在中國已經(jīng)在考慮的是，應該把抗癌藥納入醫(yī)保可以報銷的清單內。我們真的很奇怪，為什么抗癌藥不可以納入醫(yī)保的范疇？難道說抗癌藥也是可吃或者可不吃的藥嗎？

應該盡快實現(xiàn)抗癌藥納入醫(yī)保范疇。因為癌癥病人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等待，每一天都有很多的癌癥病人在痛苦地死去，每分鐘有5人死于癌癥。每天都有7200人死于癌癥!你不覺得這個數(shù)字很可怕嗎？如果他們是你的親人，甚或是你們的父母，你們還能氣閑神定地等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