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鈍根
晚清民國時期喜好古玩的人,大都是達官巨富。他們?nèi)绻龅搅四甏眠h的真跡,即使一擲萬金也毫不吝惜,以致招來掮客盈門,贗品百出。
古玩中石頭是如何作弊的
古玩中,石的種類最多,不勝枚舉,而人所不知的是:最堅硬的磐石,可以薦色而充大理石;頑石,可以鑿空而充壽州石。還有些騙子,用桐油和石灰攪拌,堆成昆山石及瑩石的模樣,一時也很難識破。
用于圖章的石料,石名更加繁雜。最高者為田黃石,按兩估值,價與金同,質(zhì)尚細潔,色宜油潤;其次為昌化石,普通的昌化石,價格并不很貴,若能有雞血色者,價值就高了,內(nèi)中又分為灑金雞血和全雞血兩種;還有壽山石,分為黃、白兩種,白貴而黃賤;青田石,以封門青田為佳,石中隱隱有白花,性極肥軟。最次者如磐石、桃花石等,石質(zhì)甚松,用指甲一磨就會往下掉石粉。但這類石頭染色很容易,作弊者往往用它來冒充青田石或壽山石,受騙的人也很多。
浙江湖州的俞某,曾在舊貨店中購得一座色白如雪的昆山石雕,俞某對其十分喜愛,并供奉在案頭。一日,俞某不慎將煙灰掉落于石洞內(nèi),不一會兒,就冒起了騰騰的黑煙,石頭也毀去了一半。俞某非常驚訝,仔細察看,方知此石系油灰堆成,日久干燥,所以遇火就燃著了。
某金石家,酷愛收藏石章。一日,他得到了兩方田黃石印,篆仿秦刻,筆法挺拔,四周邊款還有許多鐫跋,顯系古制。金石家便將這兩方印小心地珍藏起來。后來,金石家將這兩方印拿給一位鑒賞家觀看,那鑒賞家稍一用力,石印即分為兩段。仔細審視,發(fā)現(xiàn)那石質(zhì)非常柔嫩,系桃花石一類,而其外面的光澤,則是用黃蠟涂成的。
書畫中的“摹舊”與“劈箋”
書畫中的門類最多,弊端也最多。不為外人所知、隱蔽性也最大的兩項弊端,一名“摹舊”,一名“劈箋”。
所謂“摹舊”,是選擇一張書法真跡,用白紙覆于面上,再用細筆空心勾摹,就連枯筆處的筆鋒,也絲毫無缺。摹好之后,用筆蘸濃墨填充。字填好后,再摹刻其圖章,并配以同色的印泥,使其無偽造的破綻可尋。若嫌用紙?zhí)?,便在泥地上選擇一潮濕之處,將紙鋪在地上。再在紙面上撒些香灰,使潮氣上蒸。一夜后拭去香灰,便與舊紙無異了。
所謂“劈箋”,乃是一種手法,非老裱工不能辦到。在遇見寶貴的字畫時,老裱工能夠?qū)⑵湟患埛峙鼮閮蓮?,底層的精神雖減,但形式卻絲毫不變。即是受其欺者,也無法察覺。
晚清時,有位姓顧的候補道臺,是個浙江人。一天,他在海寧陳氏家中見到一個手卷,是晉代著名書法家王羲之(又稱“王右軍”)的真跡,共十七字,后面還有許多題跋,都是歷代大書法家的墨寶,真乃世間第一珍品。
顧某花了兩萬兩銀子,將這個手卷購回,又派專人到蘇州,聘請裝裱手藝最好的工匠來家,費時一月之久,將這個手卷裝裱得美輪美奐。顧某便在同鄉(xiāng)中大肆夸耀道:“天下絕不會再有第二件了?!?/p>
過了一段時間,顧某將這個手卷帶到了北京。作為謁見李鴻章的見面禮,以求他日能夠加官晉爵。顧某到北京后的第二天,去琉璃廠閑游,在某古玩店中見到一個楠木大匣,內(nèi)貯一手卷,上面標有“王右軍真跡”五字。顧某想看看這個手卷,并與自己所得的手卷比較一下優(yōu)劣。但他萬萬沒料到,店中的這個手卷與自己的手卷上的十七個字完全相同,連后面的題跋也一字不異。
顧某十分驚異,趕忙回到寓所,取出自己的手卷,又來到店中,將兩個手卷放在一起,對照之下,但見兩手卷的尺寸、形式,無一相異,只是店中的那個手卷上的墨色稍微濃重一些,此事曾在社會上哄傳一時,卻誰都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后來有個金石家說:“這就是劈箋。古玩店中的那卷為面,顧某所得的那卷則為底?!?/p>
(摘自《百弊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