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迎春
我讀《蔣勛說唐詩》的感覺就如當(dāng)初讀南懷瑾先生的《論語別裁》一樣———新奇:原來《論語》還可以這樣講,而唐詩可以這樣讀。蔣勛先生給我們打開了一條通往唐詩的私人通道,他用自己的讀詩方法和經(jīng)驗引我們走進那大唐盛世,真正進入唐詩,去觸摸那一個個詩人的溫情。
說實在話,此前雖讀過一些古詩,李白、杜甫、王維、李商隱都讀過一點,《唐詩三百首》也裝模作樣地買來讀過,可要問我讀懂了幾首詩,我還真不好意思回答,通往古詩詞世界的門徑對我而言幽渺難尋。讀《蔣勛說唐詩》,我不能說我一下子就找到了通向唐詩之路,但通過蔣勛先生的解說,我感受到了唐詩的迷人氣息。蔣勛先生說唐詩,拋開我們慣常的講思想、講主題,而是去發(fā)現(xiàn)詩歌本身之美,其音節(jié)之美、畫面之美、意境之美,把我們帶入詩歌本身,并把那種感動傳達出來。
葉嘉瑩先生說:“詩是生活。”蔣勛用這本書教會我要以開闊的眼光貼近生活去讀詩。我們讀詩不是只為了記住幾首詩,而是要走進詩中,和詩歌對話,和詩人對話,更要和自己對話,和自己的生命對話,讓詩歌來打動你,喚醒你的生命?!昂玫脑娛腔钤诳谶叺?,它常常被人脫口而出,契合了生命在剎那的狀態(tài)跟經(jīng)驗?!币苍S某一刻,你讀著讀著,不經(jīng)意間,你被某首詩或某句詩擊中,從此它就進駐你的心里。如何切入詩中?怎樣才能和詩歌產(chǎn)生對話?蔣勛先生在講李白的《蜀道難》時說:“我一直覺得教會我讀李白的不是學(xué)校,而是山水?!彼浴啊妒竦离y》應(yīng)該到太魯閣去讀”,“學(xué)《蜀道難》的方法就是去爬山,到山里歷險,在適當(dāng)?shù)臅r刻,真的寫詩時,那個句子就會出來。”我們體會過爬山的艱難,暢享過登頂?shù)南矏?,就能感受蜀道之雄奇,《蜀道難》的雄奇,李白用筆之雄奇,那語言和節(jié)奏上的豐富變化,仿佛貝多芬的交響曲,是李白生命力的直接爆發(fā)。蔣勛先生講李白,我覺得最成功之處就是能讓讀者感受到李白詩中的熱情和生命力,使讀者也似乎和李白一樣“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蔣勛先生說唐詩,能不囿舊說,讀出新解。對李商隱,我們一貫的印象是調(diào)子比較低沉,情緒低迷哀傷,正是晚唐時期頹廢氣息的寫照??墒Y勛先生從李商隱的詩中讀出了熱情,“熱情是李商隱詩歌的最大特征”,“他們文學(xué)的基礎(chǔ)都是熱情,甚至是激情”?!按盒Q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我們傳統(tǒng)的解說就是講要犧牲自我,服務(wù)他人,這固然是一種大情懷,可我們讀來總會覺得有一絲絲悲哀,蔣勛先生則認(rèn)為“蠟炬成灰與春蠶到死都在講熱情,而不是悲傷”,“這兩句詩寫的是熱情———活著有沒有熱情,有沒有自己執(zhí)著的事情?”在我看來,這應(yīng)是最貼近李商隱本意的解說,是就詩說詩,而沒有給它附會上太多其他東西。
“文學(xué)的美不是生命的窄化,而是讓生命開闊的過程?!痹父Y勛先生遇見更多的詩人、詩歌,遇見一個更為豐富的自己。
(作者單位:常德芷蘭實驗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