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相關數(shù)據(jù)顯示,未成年人犯罪呈現(xiàn)低齡化趨勢,越來越多的未成年人犯罪不斷挑動公眾脆弱的神經。受害人家長的安全憂思不斷、受害人的心靈之痛撫慰缺失,不斷拷問著國家少年司法體系的建立,而修改刑事責任年齡的呼聲隨之再起。
年齡不該成為是否負刑責的關鍵
文丨■ 葉建明
我們國家不僅有“尊老”的傳統(tǒng),也有“愛幼”的傳統(tǒng)。而無論是《未成年人保護法》,還是一些相關法律里的保護未成年人的條例,無不是“愛幼”傳統(tǒng)的延續(xù)。
《未成年人保護法》,以及一些法律里的相關條例,在保護未成年人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這些法律對未成年人在刑責上的過度保護,也帶來了不小的負面作用。
事實上,對未成年人在刑責上的過度保護,不僅容易產生上述負面作用,也不科學。人的成長和成熟,并不是統(tǒng)一不變的,因為成長環(huán)境的不同,會存在差異化。就算大多數(shù)14歲以下未成年人的心志是不成熟的,但也不能排除少部分在心理與生理上,在心志智力上有著和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成熟程度。對14歲以下的未成年人犯罪搞年齡劃線,“一刀切”下一律免刑責,這顯然不科學。
更何況,由于生活水平營養(yǎng)水平的大幅提高,現(xiàn)在孩子的生理心理與心志的成熟度,普遍都要比以前提前。有研究表明,就整體而言,現(xiàn)在孩子生理心理的成熟和心志的成熟要比20年前提前兩到三年。降低刑責年齡,既是為了提高法律的威懾力,為了有效制止未成年人犯罪,也是為了適應現(xiàn)在孩子成熟提前的新形勢,很有必要。
當然,要讓降低刑責年齡成為現(xiàn)實,相關司法部門,相關法律制定者就必須轉變觀念,把未成年人犯罪是否要負刑責的關鍵從年齡讓位于實際情況。其實,年齡本就不因成為是否要負刑責的關鍵。未成年人犯罪要不要負刑責,不應只看年齡,更要看實際情況。如果一個未成年犯罪是懵懂無知造成的,可以免刑責。但如果一個未成年犯罪有證據(jù)證明是故意利用,惡意犯罪等,就應該要負刑責。這和精神病人在發(fā)病時犯罪可以免刑責,但沒有發(fā)病的時候犯罪也要擔刑責是一樣的道理。
是成年人犯罪新形勢的可用解藥
文丨■ 張立美
其實,近年來,每一起14周歲以下未成年人實施惡性暴力犯罪案件后,社會上就會出現(xiàn)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的呼聲。
客觀的說,確實如反對降低刑責年齡的專家所言,降低刑責年齡的確不是遏制未成年人犯罪低齡化的靈丹妙藥。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有力證據(jù)能夠證明降低了刑責年齡之后,就能減少未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的犯罪率。按照我國《刑法》,已滿十六周歲的人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六周歲的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者死亡、強奸、搶劫、販賣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已滿16周歲未成年人犯罪的并不少,而且比未滿14周歲的還要多。另一方面,按照降低刑責年齡的邏輯,刑責年齡由14周歲降低到12周歲,那發(fā)生了12周歲的未成年人犯罪的,是不是到時又要繼續(xù)降低刑責年齡,或者直接取消刑責年齡,降到0歲。
誠然這些觀點很有道理,但并不意味著就不該實行降低刑責年齡這一招。相反,即便降低刑責年齡不是遏制未成年人犯罪的靈丹妙藥,但應該實行,這是應對未成年人犯罪新形勢的可用解藥。
比較當今世界各國、各地區(qū)的法定刑責年齡來看,我國目前定的14周歲雖然不是最高的,但在聯(lián)合國將近200個會員國中,至少超過100個國家的法定刑責年齡低于14周歲。
再者,對于受害人及其家屬來看,未滿14周歲的孩子犯罪不受到懲罰,讓人在情感和心理上都難以接受。尤其是一些犯罪的未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其實已經很早熟,在實施犯罪時甚至跟蹤、踩點,情節(jié)特別惡劣。而且,未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受害人普遍也是未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他們同樣需要得到法律的特殊保護。
另一方面,與過去未成年人犯罪相比較,現(xiàn)在未成年人犯罪人數(shù)逐年減少(注意:我國未成年人人口規(guī)模本身也處于逐年減少狀態(tài)),未成年人犯罪率逐年下降(未成年人犯罪人數(shù)占犯罪總數(shù)人比例)。但事實是,現(xiàn)在的孩子普遍早熟,以前未成年人不涉及的犯罪現(xiàn)在開始涉及了,而且未成年人犯罪呈現(xiàn)低齡化趨勢越發(fā)明顯,未成年人犯罪多次作案現(xiàn)象越來越嚴重。這就需要懲戒措施來制止,不能只靠說服教育。
事實上不管是否降低刑責年齡,對未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犯罪的,不能繼續(xù)采用批評教育了之的處罰處理模式,必須進行給予相應的懲罰,讓他們?yōu)樽约旱姆缸镄袨楦冻鰬械拇鷥r,這是世界各國的普遍性做法。
讀懂降低刑責年齡的呼喚
文丨■ 關育兵
降低刑責能有效制止犯罪嗎?很難。正如修建監(jiān)獄、設置法庭并不能有效制止違法犯罪一樣,降低刑責并不是制止未成年人犯罪行為的救命稻草。既如此,降低刑責的意義何在呢?
其一,他能在一定程度上制止犯罪。反對降低刑責者的一個重要理由,是未成年人還不能對他們的行為作出正確判斷,應堅持“教育、感化、挽救方針”。但越來越多的事實表明,這可能是我們的一廂情愿,不少違法犯罪的孩子宣稱:我還不滿14歲,法律不能把我怎么辦?在這樣的“理想和信念”恃護下,違法趁早、犯罪趁早成為一些孩子肆意妄為的“資本”。面對這些已經能夠辨別自己行為及其后果的未成年人,降低刑責是能起到震懾作用的,也是能夠制止一些未成年人違法犯罪行為的。
其二,是對未成年人深層次的關愛。有人把降低刑責稱其為“殺豬理論”,即把豬養(yǎng)肥了再殺,這并非戲言。有許多孩子,受免予刑事責任的保護,一錯再錯,屢教不改,年齡一到,承擔刑事責任責時,終生瞬間被毀,這難道不是在殺豬嗎?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懲戒是矯正他們的行為,給予他們正確引導的有效方法之一。降低刑責作為一種強有力的矯正,能夠讓未成年人深刻認識其錯誤,從而及時改正。這樣的做法,看似與保護未成年人不符,但卻是對未成年人深層次的關愛,使他們懸崖勒馬,及早走上正道。
其三,是對目前未成年人犯罪矯正困境的突破。應該說,對于未成年人犯罪的矯正,社會現(xiàn)在處于一種無力狀態(tài)。父母的管教已經處于黔驢技窮的狀態(tài);司法機關處處受到掣肘,尷尬無奈;曾有的工讀學校,或是擺設或連擺設都不存在。對未成年人錯誤行為的矯正,正處于一種無奈的困境之中,降低刑責或是對這困境的突破。
其四,是給予受害人心理上的安慰。在最近的“初中男生持刀傷害女同學,未滿14歲被釋放”一案中,受害女孩母親發(fā)出椎心之問:“法律保護未成年行兇者,誰來保護我未成年受傷害的女兒?”這顯然也是更多人的焦慮。降低未成年人的刑責,或許并不能改變現(xiàn)實,但對于受害者來說,至少是一個心理安慰,可以感受到正義和公平的存在。進一步來說,降低未成年人刑責,能夠減少幾起,哪怕是一起這樣的傷害,那又會是多少人的幸福!
越來越多的人在呼喚降低刑責年齡,他們或許并不要求未成年人承擔和成年人完全一樣的責任,但不讓這些犯罪者因為有法律的保護而就恣意逍遙,卻是他們共同的心聲。他們呼喚降低刑責,呼喚的是社會不能對未成年人犯罪行為無可奈何、束手無策。
降低刑責年齡也是責任倒逼
文丨■ 張全林
作為一種相沿已久的法學理論,控制能力決定刑事責任也時常被質疑,因為大凡實施犯罪行為,皆緣于自控不力,刑事處罰的第一追求,也不是減少犯罪,而是“殺人償命”式的公平。
還有一種觀點認為,犯罪低齡化屬社會問題,是家庭監(jiān)護、學校教育、社會治理等多種因素造成的,如果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相當于把家庭和社會的責任轉由未成年人自己來承擔,不僅不公平,也不能從根源上解決犯罪低齡化問題。這種觀點就近乎胡攪蠻纏了,一些成年人的犯罪,深究起來也是“多種因素”造成的,難道就可以不追究刑責?
家庭和社會對未成年人當然有不可推卸的教育和管理責任,但這種責任的落實,卻不是靠免于刑事責任可以盡到的。相反,讓犯罪的未成年人承擔起相應的刑事責任,更有利于倒逼家庭和社會善盡對未成年人的教育和管理責任。實施危害社會行為的未成年人入刑,讓其明白危害了別人,就應該承擔相應責任,無疑是打一道防火墻,不僅不會誘發(fā)更嚴重的犯罪行為,還可以打消“犯罪要趁早”的念頭,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交叉感染,是有利于減少犯罪之舉。
刑事處罰首取的是維護公平,并不意味著為誰推卸責任。尤其對于那些手段極其殘忍、后果極其嚴重、社會影響極其惡劣的未成年犯罪,“罪責刑相適應”的刑事處罰才是對加害人的拯救。對不同的未成年違法犯罪,采取恰當?shù)姆绞絹硖幚?,正是體現(xiàn)“教育為主、懲罰為輔”“教育、感化、挽救”的司法要求。在司法實踐中,強調刑法的“挽救、教育”功能是必要的,但置于首位的應該是懲罰這一刑法的原始使命。忽視受害人的權利,提高加害人的權利,其實質是對公平正義的漠視。
當然,除了降低刑責年齡,還應該有更周全的方式遏制未成年人犯罪。針對未成年人暴力犯罪,目前我國從頂層制度設計到基層教育矯正都缺乏完善的司法體系?!耙粋€國家的司法體系中沒有少年法庭、未成年人檢察機構、少年警務,就像一個國家的醫(yī)院沒有兒科一樣?!北M快建立不同于成年人的少年司法制度,才能妥善解決“法律保護未成年行兇者,誰來保護我未成年受傷害的女兒”這類椎心之問,才能把挽救、教育同懲罰融為一體。
有效制止犯罪與降低刑責年齡關聯(lián)不大
文丨■ 童其君
降低刑責年齡能有效制止犯罪嗎?有不少人認為,我國將刑責年齡定為十四周歲,對未成年人是一種縱容,不利于防范遏制未成年人犯罪,不利于保護公民權益及社會權益,也不利于實現(xiàn)司法。其言鑿鑿,其情切切,但筆者認為,無論把刑事責任年齡定到幾歲,總會有在刑責年齡以下作案的未成年人出現(xiàn)。家庭教育到位,監(jiān)護責任到位,才更有利于防控未成年人犯罪,促進未成年人健康成長。
人的許多行為都是后天養(yǎng)成的,許多代表個人特點的固定行為方式都是在社會活動中逐漸形成的,這就是習慣成自然也。在人的心理發(fā)展由幼稚走向成熟的過程中,不僅需要關心和呵護,也需要監(jiān)督和指導。我們常見到公園里的花木呈現(xiàn)出各種令人嘆為觀止的美妙造型,那是園丁們在花木還是小苗的時候,去其惡枝,留其奇艷,精心修剪培育的結果?!皩W好三年,學壞三日”,教育孩子的道理也是這樣,人的年齡越小,可塑性越大,外界環(huán)境越容易給個人心理造成深刻的印記。很顯然這位孀居的母親家教不嚴沒有教育好獨子。一切為了孩子、為了孩子的一切、為了一切的孩子由此,我大聲疾呼:父母再忙再累也要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否則遲早會毀了孩子。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教師,父母的所作所為會在孩子的幼小心靈留下深刻的烙印,對孩子今后的成長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懊夏溉w”的故事也是我們耳熟能詳?shù)模瑥闹形覀凅w會到父母為了教育孩子的良苦用心。然而,有些父母在孩子面前并不注意自己的言行,有的甚至把自己的惡習在不經意間“傳染”給了孩子,當了“負數(shù)”。哪家父母在孩子眼中不是他們前進路上的“好的榜樣?”
據(jù)了解,在目前破獲的案件中,青少年犯罪占有相當比例。養(yǎng)不教,父之過。這些犯罪的青少年,有的從小就灌輸了一種狂妄自大、自私自利的思想,有的從小在父母的爭吵中養(yǎng)成性格暴戾、打架斗毆的壞習慣等。他們的行為給社會帶來了危害,給家庭帶來傷害,而造成他們走上歧途的原因大部分是平時的家庭教育出了問題。因此,筆者衷心地希望父母們在教育孩子時,營造良好的家庭環(huán)境,家長要以身作則,以積極向上的生活態(tài)度引領孩子努力求知識的上進心,關心孩子的成長、困惑和心理變化,讓孩子遠離“污染”,在健康潔凈的環(huán)境中成長,讓孩子遠離違法犯罪。
制止未成年人犯罪,治標更要治本
文丨■ 李兆清
未成年人犯罪總會觸痛社會的敏感神經。個別未成年人為什么這么暴力?相關方面正在想辦法解決這一問題,修改刑事責任年齡就是其中之一。然而,修改刑事責任年齡治標不治本。要制止未成年人犯罪,需要從更深層次尋找原因。
未成年人為什么會犯罪,這是個值得深究的問題。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那么多未成年人,有個別未成年人犯罪也屬正常。但是,我們不能任由暴力、戾氣的因子在未成年人中滋長?;ヂ?lián)網時代,觸網低齡化的趨勢日益明顯?;ヂ?lián)網上暴力、恐怖信息的存在影響著未成年人。未成年人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尚未完全形成,模仿能力、學習能力強。暴力、恐怖信息會讓暴力、戾氣的因子在少數(shù)未成年人心中扎根。
未成年人犯罪,與所在家庭也會有一定的關系。極少數(shù)父母對孩子不負責任,生養(yǎng)了孩子卻不好好教育。有的違法犯罪的未成年人生于單親家庭,父母對孩子疏于管教。還有些父母對孩子的管教方法不太科學,孩子一旦犯錯就會遭遇動輒拳腳相加。這樣的家庭教育讓孩子養(yǎng)成了暴力、戾氣。此外,極少數(shù)未成年人法制意識淡薄,對于犯罪可能給自己帶來的影響缺乏相應的認知。純粹因為犯罪了不太會被追究刑事責任而犯罪、鉆法律空子的未成年人只占極少數(shù)。
過去8年中已滿14周歲不滿16周歲未成年人犯罪的占14.96%,這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個嚴峻課題。制止未成年人犯罪,修改刑事責任年齡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只是治標之舉。修改刑事責任年齡最省事,但卻無法真正解決問題。對于未成年人犯罪,處以刑事責任并非最終目的,我們要本著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宗旨,考慮如何讓誤入歧途的未成年人重返人生的正軌。對于未成年人犯罪,相關方面會進行社區(qū)矯正。社區(qū)在對犯了罪的未成年人進行幫教的過程中,要幫助犯了罪的未成年人分析犯罪的原因,引導他們走出人生的迷途。在對犯了罪的未成年人進行幫教的過程中,要確保精神關懷、心理輔導、法制教育精準、到位,讓他們感受到溫暖、感受到陽光。心靈陽光起來了,犯了罪的未成年人才能更好地走出歧途。
制止未成年人犯罪,消除未成年人犯罪這顆定時炸彈,不能光靠修改刑事責任年齡,需要對癥下藥、綜合施策。相關方面要多動腦筋。
降低刑責年齡有違謙抑性
文丨■ 黃磊
科學立法絕非主觀立法、感覺立法、片面立法,它必須建立在廣泛調研、謹慎求證的客觀性基礎之上。誠然,目前出現(xiàn)了一些低齡犯罪的個案,但這些個案是否具有普遍性?這些低齡犯的犯罪主要出現(xiàn)在哪些領域?相關犯罪是否能夠通過降低刑責年齡來避免?倘若這些問題都未進行過詳盡的調查,就動輒求助于降低刑責年齡的重刑震懾,這未免太過兒戲。
同樣,若不考慮從機制上去鏟除低齡犯的土壤而卻尋求于重刑主義的震懾,這無異于本末倒置:其一,低齡化犯罪大多是激情犯罪或者犯罪認知不足,也就是說低齡犯罪往往是一時沖動,或者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涉嫌犯罪,在沖動型及無知型這兩種認知心理之下,想通過理性的畏罪來實現(xiàn)重刑主義震懾,效果是極其有限的。
其二,降低刑責年齡意味著降低入罪門檻,這不僅會讓現(xiàn)在未成年司法所付出的努力全部白費,也會導致打擊面擴大,青少年犯罪人數(shù)上升,而其他的方式諸如學校訓誡、社區(qū)矯正等方式將退讓給司法打擊,這種刑責范圍的擴大與意圖的制止犯罪是背道而馳的。
其三,退一萬步講,即便降低刑責年齡可行,那相關配套又是否到位?我們是否擁有充足的少年羈押場所,擁有足夠而稱職的管教人員?還是將這些未成年人犯與成年人罪犯關押在一起,導致進一步被污染,進而徹底滑向深不見底的犯罪深淵?
刑法的謙抑性原則告訴我們,只有在沒有可以代替刑罰的其他適當方法時,才能將某種違反法律秩序的行為設定成犯罪行為。因此,無論是立法還是修法,都應遵循客觀規(guī)律,要充分考慮到替代矯正、管制方法,考慮到社會接受能力、改造能力的現(xiàn)狀,以及司法成本與社會治理收益間關系。
需知,立法、修法是指引社會行為的有效模式,但絕非唯一模式;刑責層面的打擊代表著懲治的最高級別,而絕非初始方式。在其他模式、其他機制未建立,其他教導、懲戒舉措未采取之時,輕言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無異于病急亂投醫(yī)、遇事下猛藥,與其說是適應犯罪低齡化的無奈,不如說是不愿投身于其他舉措并進的懶政。
降低刑責年齡無異于揚湯止沸
文丨■ 吳玲
如今,我國未成年人犯罪低齡化傾向,呈上升態(tài)勢,所以不少人呼吁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確實表達了一種社會的關切。認為:“我們現(xiàn)在對于不滿十四周歲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行為,包括滿十四不滿十六八種嚴重犯罪以外的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行為,在法律上我們確實缺乏有效的辦法,也就是大家說的,難道因為年齡小,十三四歲、十四五歲,犯了罪就沒人管嗎?”
首先,降低刑責年齡不符合國際慣例。據(jù)中國政法大學助理教授苑寧寧2016年在參與有關中央機關課題研究時,專門負責對聯(lián)合國相關公約及域外90個國家的刑事責任年齡規(guī)定進行梳理發(fā)現(xiàn),目前聯(lián)合國具有約束力的文件或者國際公約,都沒有明確規(guī)定刑事責任年齡的起點,只是規(guī)定了不能規(guī)定太低,而且有關文件還在鼓勵大家提高刑事責任年齡起點。認為14周歲以上的刑事責任年齡,既符合國際的基本趨勢,也是符合中國國情的一個制度,所以我們認為沒有必要通過降低刑事責任年齡來解決這個問題。
其次,降低刑責年齡,實際上是打錯靶子。就像打靶,槍口標尺抬高一格,槍口向下一寸,低齡犯罪的都是瞄準的對象,但是沒有達到“三點一線”任然是“偏靶”,也沒有擊中要害。降低刑責年齡,如同此理。應該看到,犯罪低齡化是多種因素造成的,包括家庭監(jiān)護缺失、社會不良風氣因素、網絡暴力色情泛濫等等。降低刑責年齡不過事后懲罰,并沒有從源頭預防上起著積極作用,反而不利與懲治犯罪。據(jù)國內外多種學科,包括神經科學、犯罪心理學、犯罪學,包括實證研究表明,簡單地用刑事處罰對待未成年人犯罪問題,反而會增加未成年人重新犯罪率。
再者,降低刑責年齡無異于揚湯止沸。治標不治本。其實低齡犯罪現(xiàn)象,并非刑事責任年齡偏低導致的,正如有人認為,無論把刑事責任年齡定到幾歲,總會有在刑責年齡以下作案的未成年人出現(xiàn),此言極是。所以面對低齡犯罪現(xiàn)象,我們不能把目光定在某一標尺,而是在如何防范低齡化犯罪上做文章。筆者以為,未成年人犯罪屬社會問題,不能簡單化操之過急,也不應感情用事,需綜合考量。要從從根本上遏制未成年人犯罪,不是“降格懲治”,而是需要全社會的共同發(fā)力。比如,家庭、學校的教育,比如我們怎么進行有效社會干預等等。反之,降低了刑責年齡,“錯過了未成年人糾正行為的最佳年齡,出來后作更多壞事的可能性更大,會推高社會成本”。
(小栗子/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