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蕭
作者有話說:故事靈感源于前段時間大火的《國家寶藏》,看完其中的某期后,我和小伙伴一起去了兩次博物館,也見到了出現在節(jié)目中的國寶,后來就決定寫這樣一個故事。感謝編輯的大力相助、不離不棄,希望你們會喜歡。
直到那一天,她親手推翻了所有被細枝末節(jié)佐證的種種猜測。
她其實,沒有那么重要。
01
慕沅在樹下潛伏許久,才鬼鬼祟祟地溜進男生宿舍樓。
正是傍晚時候,樓前人來人往。宿管一眼就看出那個戴著鴨舌帽和加口罩的身影是個姑娘,料想她的瘦小身板沒可能掀起什么浪花,于是裝作了視若無睹。
慕沅跑到五樓,猶豫半晌,硬著頭皮敲響其中一間房的門。
沒人回應。慕沅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坐在里面的男生也看了過來,撞上了她的視線。那是一雙清明透亮的眼睛,羞中帶怯,還有一抹果敢。
一眼過后,男生面無表情地扭頭繼續(xù)敲起了鍵盤。他的眼睛余光瞥到她走進來,在他面前站定,兩秒后,竟然還膽大兒肥地摘掉他一只耳機。
“麻煩問下,周凜什么時候回來?”慕沅賠陪笑。
男生嘴角斜斜地向上挑,緊皺的眉頭舒展緩開:,“找他干嗎嘛?”
“有重要的事?!?/p>
“哦,他旅游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男生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慕沅從包里拿出便利貼,兩三兩下筆寫下名字、電話,貼到他的桌面上:,“麻煩等他回來讓他聯(lián)系我,我有要緊事找他?!?/p>
對方冷淡懶懶地瞄了一眼,從鼻孔里發(fā)出一聲嗯。
慕沅站在原地好半天沒動,臉頰有碰到他的發(fā)梢吼就開始發(fā)燙蔓延的溫度。男生狐疑地挑眉,看她從兜里掏出手機按了兩下,緊接著,自己放在桌上下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手機并沒有設置鈴聲,可暮色沉沉,屏幕投射的光出賣了他。
“不解釋一下嗎?”慕沅歪著這頭,眼里帶著狡黠,“我打的是周凜的電話,可你的手機亮了。”
周凜嗤笑一聲,絲毫沒有被拆穿的羞愧,“:“那個人格出走未歸,你有意見?”
神經病。
慕沅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無語道:,“那請你轉告周凜的人格,我不是來告白的,他可以回來了?!?/p>
“什么事?”周凜撕下便利貼丟到一邊,終于正經了。
慕沅松了一口氣,表情堅毅:,“我有事想找姚白姚老師,想請你幫忙引見薦?!?/p>
“不幫?!敝軇C挪挪凳子,語氣冷漠,“男生宿舍和教授樓的關卡差不多。”
她詫異,差點喊出聲來:,“那我也不能硬闖吧?”
“那又關我什么事?!?/p>
慕沅被堵得說不出話,固執(zhí)地立在那里。眼看一時打發(fā)不走她,周凜索性站起來順手開了燈,然后走到了窗邊眺望,只留一個不耐煩的后背對著她。
慕沅憤憤不忿地盯著那個背影,看著看著,發(fā)覺那件衣服上的圖案有點眼熟。,腦子轉了半天,終于想起來了!
之前選修課,她和同學聊八卦時太過激動,碰到了桌角的水杯,咣當一聲將水全灑到前桌男生的背上。她慌忙道歉,正內疚地想說替他洗衣服時,對方擺擺手,絲毫沒放在心上的模樣。
慕沅甚至沒看清他的長相,卻記住了這件外套,背后繡著的海水紋仙鶴圖案因被水浸濕浸透而變得明艷。
“不至于秋后算賬吧?”她恍然大悟,難不成就因為一杯水而得罪了他?
窗外華燈初上,周凜慵懶懶懶地轉身,像披著星光:,“應當不至于,只是我的心胸啊,格外的狹窄?!?/p>
他理直氣壯,還一臉“你能奈我何”的無賴模樣。
慕沅最后鎩羽而歸。打那之后,想到周凜兩個字,她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是——神經病。
02
首戰(zhàn)告敗后,慕沅找過好幾位和姚白老師有淵源的人,卻接連被拒絕。老先生脾性古怪,誰的面子都不給,除了他的得意門生,周凜。
慕沅想到周凜那那張臉,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看一眼就人嫌狗厭。那么,接下來,僅有的出路,就只剩博物館了。
上個月,慕沅入選成為博物館志愿者。恰逢特展時期,她想見的那幅畫作卻依舊沒有展出。聽說它自去年展出后,就一直放在姚白老師那兒做展后修復。守株待兔是最笨的辦法,可她別無選擇。
周末那天,慕沅照例去了博物館。和前段時間相比,參觀的人流量銳減,她也得以喘息,有時間徘徊在書畫玉器間細細觀看。那些古老的物件在歷史長河中見證著天下興亡,、朝代更迭,每一件的背后都有著傳奇故事。
光線昏暗,慕沅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櫥柜間,渾然未覺身邊什么時候站了個人,直到玻璃櫥窗上憑空映出一張臉,她才驚覺地抬頭,撞上一雙波瀾不驚的眼。
“神經病啊,藏在我的身后干嗎嘛?”慕沅瞪他,驚嚇意猶未盡。
周凜的衣服和她的一樣,明明都是志愿者的統(tǒng)一著裝,可他穿著效果卻和她分屬不同次元,大概就像雍正和乾隆爺的審美差距。
周凜俯身貼著玻璃窗,剛好和她一樣高。他挑眉,語氣刻?。海安氐米??怕不是瞎。”
慕沅一口氣卡梗在喉中,直想拿把利劍砍了他。
“我跟你有仇是吧?”
周凜眼睛眼風涼涼地的掃她一眼:,“你戲還挺多。”
一萬個驚嘆號組成的彈幕在腦中刷屏,慕沅站在原地,氣得劉海都炸起來幾根,她順風順水地活了十多年,第一次見到這么欠揍的人。斗不過,只好躲得的遠遠的,她退了好大幾步站在對角,忍不住暗自腹誹緋腹:真是白瞎了他那張好臉!
接連兩周,周凜都和慕沅被安排在書畫館。兩人在學校并沒有交集,慕沅滿心期盼著他這樣毒舌的禍害能早日離開博物館,可漸漸地的,她發(fā)現他周凜的日常講解專業(yè)又有趣,正經起來像是另一個人。
她對周凜的分裂人格嘖嘖稱奇,內心開始蠢蠢欲動,想要說服周凜幫她。
博物館在下午四點后禁止進入,慕沅從下午兩點就開始眼睛盯著日歷默數時間,終于在四點過十分,咬緊起牙關走了過去。
周凜原本身姿挺拔地的站在那兒,余光瞥撇見一道身影過來,立馬抬了腳。眼瞅著他似有轉身的意圖,生怕心理建設再度崩塌,慕沅沖過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要怎樣你才肯幫我?”
這話沒頭沒尾,事情又過去了很久,周凜卻聽懂了。
“老師最近在敦煌,我聯(lián)系不到?!?/p>
“那等他回來,你會帶我去嗎?”慕沅仰著頭,眼睛里瀲滟著溫潤的水光,執(zhí)著又生動。
這讓周凜聯(lián)想到了一種小動物,莫名想笑,“:“看你的表現吧?!?/p>
慕沅立馬諂媚道狗腿上身,“:“想喝水嗎?明天要我?guī)兔φ甲鶈幔俊?/p>
周凜臉上的笑意如春光乍泄:,“乖,讓開?!敝軇C得意地拍了拍慕沅的頭,見她仍滿臉的殷勤,笑問,“怎么,上廁所這事你也想幫?”
他正經不過三秒!慕沅氣呼呼地回到一幅副山水畫前,不再理他。,可目之所及處,都是某人戲謔戲虐的嘴臉。
被洗腦了。慕沅長呼一口氣,這人怕不是有毒吧。
03
“這邊兒?!边@天周凜一踏進教室,就看見慕沅沖他賣力地招手,像搶到顧客的小吃攤的攤主。
從旁人眼中的刀光劍影,慕沅才算見識到周凜的人氣。,也不怪她當初闖宿舍被誤以解為是要對他告白,可她真的只是有求于人啊。
立體構成課上,慕沅謹慎地和周凜保持著距離,生怕被人誤殺。,后來到底是沒忍住好奇心,偷看了他一眼,兩眼,最后干脆伸長脖子,直接賴在他周凜的線稿旁邊。不同于她這種拼盡全力、看來全是心機的構圖,他周凜的線條、布局,似乎可以用天賦來解釋。
他長得的出挑,審美還好,這老天爺對他實在是好得波操作有點就非常過分了。
所以,再次幫忙占座時,慕沅特意選了前后相鄰的兩個座位,一來不引人注意,二來眼不見為凈,沒有對比,她還能堅強地的活下去。
課前匆忙趕來的周凜卻果斷拒絕了這個提議:,“犯困,替我放哨?!?/p>
說完,他攤開書頁做擋板,將頭埋進了雙臂間蹭了蹭,找到個舒服處便閉合上了眼。
那你干嗎嘛來上課,沒你就罷朝還是會怎樣?慕沅在心里吐槽,卻只有聽從的份。
課間畫圖,她看來看去,最后把目光停在身旁。遮擋的書頁早在周凜扭頭時就形同虛設,此刻,他睡著的臉正對著她,白嫩的臉上有衣袖壓出的褶皺,眼睫長而卷翹,在淡青的眼圈旁投下淺淺的陰影。
鬼使神差地,她忽然想畫下他的樣子。
從眉眼、褶皺,到搭在臂彎的手指,她看得仔細,畫得也格外認真。,不知不覺,光線緩緩地從他的發(fā)梢移到了后背。她收尾改細節(jié)時,忽然察覺他的呼吸變得的刻意。,人卻還是那副幅樣子,伏在案上,似睡非睡。
筆尖的沙沙聲停止,慕沅好整以暇地托著下巴,想看這人要裝睡到什么時候。
從一數到五十,五十一,五十二,慕沅扭頭,看周凜沒改變動姿勢,卻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她就靜靜地躺在他的眼底,像被溫柔的海擁在懷里,沒有任何景色能比得上及這眸中墨色。
“看什么?”他笑。
“看……你怎么分裂啊。”慕沅嬉皮笑臉,覺得空氣有點甜。
周凜咝了嘶一聲,在她滿是疑問的眼神里搖搖頭:,“手麻?!?/p>
慕沅也不知道那時候在想什么,看他好欺負,或者狗腿慣了,她特別順手地拎起他的食指捏起來。,從指尖到虎口,換到中指時,像忽然反應過來,連自己都愣了。
搶在他開口之前,她岔開話題:,“姚白老師還沒回來?”
周凜伸個懶腰,沒理她,連個眼神都吝嗇給。她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已經問過了,他說是下周回。
“色令智昏?!?/p>
下課鈴聲響起,周凜拎著書離開,慕沅聽到他沒頭尾地的來了這么一句。這倉促的背影,分明是不給她辯駁的機會。
慕沅忽然想起有事忘記問,趕緊起身追出去,卻眼瞅著一個姑娘比自己更快地飛奔著沖向周凜。,臨到跟兒前,又被周凜用手按著頭部往后推開。
慕沅她咂舌,現在表個白都這么直白嗎?直接往懷里沖?
慕沅定定地看著樓下上演的這出戲,姑娘被拒后也不灰心,小跑著跟上周凜的大步,抓住他的衣袖,被揮開,揪住,又被揮開,又揪住,咦?為什么這次他不揮開?!
垃圾!
04
周六,博物館,慕沅全程冷漠地的全程和周凜保持距離。直到下午三點多,她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后,二話不說,扯住他的衣袖就往后院走,情況才有所改變。
到了后院,慕沅做賊似的眼冒精光,指著前邊忙活的老人:,“那是不是姚白老師?快,帶我去見他!”
那副幅熱絡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她失散多年的親爺爺。
周凜面無表情地帶她過去幫忙,把該拆封的拆封,該分類的分類,收整完畢后,他拎起放在一旁的保溫杯遞給老師,而后揀撿了個空當檔介紹她:,“這是慕沅,書畫館的志愿者,也是我同學,她有事找您。”
他這么一本正經,搞得的慕沅也瞬間緊張起來。
不料,下一秒,老爺子中氣十足地問:,“怕不是女朋友吧?”
周凜嗤笑一聲,什么都沒說,扔下她,獨自回了館里。
他一離開,慕沅七上八下的一顆心反而安定下來,她坦白來意后,姚白老師沉思良久,“:“回頭我定個時間,讓那小子告訴你。”
慕沅激動得的無以言表,搶過老師手中的保溫杯跑去接滿了回來。
幾天后,周凜被指派到門口接慕沅,他有點好奇慕沅是怎么說服他的這位以“看心情”為基本行事準則的老師的。遠遠地的,他看到她攙扶著一位老人緩緩走來,老人頭發(fā)全白,卻梳得整齊,衣服樣式雖老舊,可全身沒有一道多余的褶皺。,是個眉目有英氣、,眼底藏著溫柔的老奶奶。
她和慕沅,都是為一幅副藏圖而來。
按規(guī)定,圖畫在修復時不能被外人看到,可這回卻為老人破了例。老人參觀時,全程慎重得的像在參加某種儀式,給人一種她配得上這樣站在這幅圖前的感覺。
周凜他甚至從她的眼中,看到了閃亮的水光,還有欣慰和圓滿。
后來,周凜從慕沅那里聽聞事情的始末。
那幅圖是那位老人————也就是慕沅她的外婆————匿名捐贈給博物館的。她外公曾是姑蘇城的名門望族,亡于戰(zhàn)亂前,曾囑托她外婆千萬要珍重那些字畫古物。也因此,她外婆同那些古老的物件,一同經歷過硝煙彌漫的清晨與戰(zhàn)火焚天的夜晚,顛沛流離好多年。直到建館初期,她將珍藏之物一一清點、包裹,而后下了決心,捐贈給了博物館。,就此,再也不曾得見。
老來多健忘。外婆年歲已高,卻隨著外公的忌日又臨近,忽然記起了丈夫生前最愛的這幅畫,于是想要在有生之年,再替丈夫去看一眼。
慕沅從小跟著外婆生活,這樁心事,落在她的眼中,也就成了她的心愿。
她多方打聽,知道那幅畫自從幾年前展出就再未露過面,后來看到博物館說近些年一直在做清點館藏、記備要的煩瑣繁瑣工作,而書畫修復是姚白先生在做。她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千方百計地想要見到他,幸好,她足夠幸運。
送外婆回到家后,慕沅在薔薇花架下找到周凜:。“要把握機會啊,少年,有什么心愿,快點說,趁我感動之余,肯定盡量滿足你?!?/p>
周凜靠墻坐著,好笑地看著她,勾勾手示意她上前。
“干嗎嘛?”她一時忘了警惕性,順從地站到他的跟前。這種居高臨下的角度很讓人盲目自信。
“那你給我……再長高點吧。”說完,他想換個坐姿,不料稍一伸腿,就被慕沅一把蹲下惡狠狠地按住了兩肩。
“矮怎么了,浪費你家大米了?”
周凜的眉眼彎成了一座道橋。他伸手握著她的手腕,就這么直直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她,語氣似十分惋惜,表情似十分享受:,“原來,被壁咚是這種感受?!?/p>
花架上,有貓喵嗚了一聲。
“神經病啊?!蹦姐涿偷赝崎_他,臉紅紅的,故作兇狠地的說出心中藏了很已久的想法。
05
“那個時候,我一直以為,他也喜歡我。”
“可就像那句話說的,人生有三大錯覺——:這節(jié)課老師不點名、這次轉發(fā)抽獎怎么都該輪到我了,、以及,他喜歡我?!?/p>
多年后,慕沅坐在雜亂的工作室回想往昔時,眼睛眼神依舊清亮。
坐在桌案另一側的,是慕沅她以前的學妹。她所供職的電視臺最近在籌劃一檔文物相關的欄目,聽聞慕沅曾是博物館志愿者,現在又是文物修復師,所以特地意邀慕沅她參與。
這是榮幸,也是責任,慕沅原本義不容辭。可當她聽到同一件文物的另一位守護者是周凜后,她開始猶豫。
兩年前,他毫無預兆地離開工作室,她和他因此爭吵,不歡而散,之后就從未再見。
見她猶豫,學妹繼續(xù)勸說:,“姚白老師曾說,學姐和周學長是他最得意的學生,如果能由你們兩位繼續(xù)守護他修復半生的藏畫,老師也一定會非常自豪?!?/p>
“我怕,我見到他,會拖你們的后腿。”慕沅局促地笑,全然沒有工作時的淡然自信。
學妹默默地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慕沅她,她知道,慕沅她需要時間考慮。五分鐘后,慕沅點了頭。
隨后她們定下排練日期,學妹留給她一沓資料后便離開了。
紙書頁上那些字,慕沅沒有一個不認識,可看著卻似乎全然陌生。周凜,這兩個字代表什么呢?
她的心動、慌亂、欲蓋彌彰,以及卑怯。
那一年,慕沅幫外婆完成心愿后不久,在博物館又遇到過姚白老師,。為了報答他的善舉,慕沅掏出畢生所聞的趣事講給了他聽。第一周下午,他點點頭,意猶未盡地離開,又一周,她講到一半,卻忽然聽到老師問,愿不愿意跟他學手藝?
她本身就學的美術,又受傳統(tǒng)文化影響頗深,又在外婆哪里聽了很太多關于古物的傳奇故事,如今不僅有機會近身看到,還能讓它們經她的手變得更完整,壽命更綿長,她當然不會錯過。
就這樣,慕沅第二次去工作室時,被周凜逼著喊了一聲師兄。他得意了好些天,不知道因為這個稱呼讓他的地位上升,還是因為她的到來。
可既然是師兄妹,就當然就不會只有他們兩個,。慕沅見到江穗時,一眼就認了出來,她是那天下課,要死要活地的扯周凜衣袖的那個女生。
“你說你這操作,老師是看上你什么了?”周凜接過慕沅手中的刀片,十分嫌棄地把她裁的紙丟到一邊兒,親自身示范什么叫作做優(yōu)秀。
她羨慕地看完,還嘴硬:,“老師夸我博聞。”
一旁的江穗湊過來,扯住了周凜的衣袖,嬌羞道:“跟我去圖書館拿資料吧,讓慕沅也練練手?!?/p>
“不去?!敝軇C把袖子挽上去,道,“她練手,要的是我的命?!?/p>
慕沅翻了個白眼,看看江穗,發(fā)現她江穗也在看她。
“他強迫癥?!苯胨忉屨f。
最后,江穗找借口說書沉抱不動偏偏要扯著周凜,周凜又順手拎著慕沅的后衣領,三個人像麻辣串一樣去了圖書館。
墊背的——。察覺到刀光劍影后,慕沅這樣定位她存在的意義,可內心卻忍不住冒著粉色的氣泡。因為他對江穗的態(tài)度,讓她以為她稍微重要那么一些。
直到那一天,慕沅親手推翻了所有被細枝末節(jié)佐證的種種猜測。
她其實沒有那么重要。
06
從大四開始,慕沅大多數時間都待呆在博物館和工作室。
那段時間,姚白老師帶著周凜游走于各大博物館,她因為考試耽擱,后期才能趕到湖北和他們會合,讓她意外的是,江穗也滯留在工作室。
那天,慕沅幫著江穗整理完下樓后,又折返去拿被遺忘的手機,兩倆人磨蹭了好半天才一起出發(fā)。
每座城市的博物館都是當地文化的縮影。第二隔日一早,一行人走進博物館聽老師講解時,慕沅幾乎將整張臉都貼到玻璃窗上了。而后,她發(fā)現,不止書畫,金玉、編鐘、青銅器,老師都如數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