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松林
直木郎是殺手組織中的頂尖高手,除非遇到了特別困難的任務(wù),否則組織上不會讓他出手。這年秋天,直木郎突然接到組織命令,讓他殺死一個人。
命令是通過郵局用信件傳遞的,中間用了很多只有組織成員才能看懂的暗語。從信中直木郎獲知,他要殺死的是一個中年人,名字叫森也頻,家住大阪先汀町19號。直木郎看完信件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憑直覺,這個森也頻絕對不是一個政要或者豪商巨賈。
直木郎站起身來,撥通了一個電話,那一端很快傳來一個悅耳的聲音:“先生您好?!苯泳€員還是姬娜。直木郎入行以來,姬娜和他聯(lián)系得最多。每次遇到什么需要調(diào)查的情況,或者他得手之后獲得酬勞,都是由姬娜做中介。
“先生,你有什么要求?”姬娜一句問話,把直木郎從飄飛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我想問問這次的利潤?”直木郎沒有說下去,他有些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提到錢的事兒。
“先生,酬金很豐厚,請你放心?!奔雀嬖V直木郎,任務(wù)完成之后,酬金會照例打在他的銀行賬戶上。當(dāng)然,為了避免電話被竊聽,他們用利潤這個說法來代替酬金這個詞。
“很豐厚?可我覺得這筆生意很容易啊。”直木郎破天荒地饒舌了一句。平日里,他可是沒有這么多問題的。
姬娜的回答卻讓直木郎吃了一驚:“你找個借口去見見森也頻。據(jù)我所知,委托人也是他?!?h3>蹊蹺問題
直木郎當(dāng)即決定趕往大阪,他開始覺得這個簡單任務(wù)有些問題了。委托人請殺手組織干掉自己,這會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呢?騙保?那得是意外,保險公司才會理賠。如果是為了錢,光是請殺手就得花掉一大筆錢。
一天后,直木郎出現(xiàn)在大阪的先汀町。他先在那里租了一個汽車旅館住下,接著,頻繁出入酒吧和夜總會,希望在那里能打聽到什么。然而,一連三天,他毫無收獲。而這個時候,距離組織上讓他動手的時間只剩下兩天了。
直木郎決定親自去見一見森也頻。這天一早,他把自己喬裝成一個送外賣的,又租了輛舊自行車,騎上去,晃晃悠悠地來到了先汀町19號。自行車的貨籃里,放著一把消音手槍。一旦有危險,直木郎會立即出手,干掉這個森也頻。
門鈴摁響之后,里面很快傳出應(yīng)答聲:“哪位?”說話的,分明是個女音。
難道森也頻不在家?直木郎答道:“您好,這里叫了外賣,我給送來了?!?/p>
“外賣?對不起,我想你弄錯了,我家除了我和我的丈夫,再也沒有外人,怎么會有人叫外賣呢?”那個女人隔著門板答話。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打擾您和您的丈夫了。”直木郎只得悻悻地騎上車離開。
晚上,直木郎又一次去了酒吧。他正醞釀著下一步的行動,冷不丁聽鄰桌有人大聲說道:“我那個鄰居,一年到頭不出門,也從來沒有客人來訪過,可奇怪的是,今天有人上了他家的門了。你們猜猜會是誰?”
“我想是走錯門了。要是我答對了,今晚的酒錢你付了!”另一個男人答道。
“該死,還真被你給猜著了。一個送外賣的,一大早送了外賣到他家,說是他家有人訂了外賣。得,今晚的酒錢我來付吧?!毕惹暗哪腥舜蛄藗€響指,跟著酒吧的侍應(yīng)生走了過去。
直木郎裝作無意地看了那兩個人一眼,迅速收回了目光。他覺得剛才這兩個人說的應(yīng)該就是森也頻一家。
距離完成任務(wù)的時間只剩一天了。直木郎有些著急了,這可是他平日里從來沒有犯過的錯誤。他決定,不再管其他的事兒了,直接進入森也頻的家里,一槍把他干掉,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只要能拿到自己該得的錢,其他的事,根本用不著自己操心。
第二天中午,直木郎收拾了一番,徑直前往先汀町19號,摁響門鈴之后,還是昨天那個女人的聲音,懶懶地問道:“誰呀?”
“您好,我是森也頻先生的一個遠房親戚,從東京來的。我們可是多年沒有見過面了,這一回,我還是多方打聽才找到這里的。”直木郎利用昨晚在酒吧里聽到的情況,稍加修飾道。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中年婦人站在直木郎的面前,笑容可掬地說道:“呀,這可真好。我們家可是多少年都沒有客人來了,快進來坐吧。我丈夫正在衛(wèi)生間里,他很快就會出來的。”
直木郎跟著那女人走進了房內(nèi)。女人很熱情地為他沏了杯茶,雙手遞了過來。直木郎看到她的手似乎受了傷,上面蒙了一層紗布。
“昨天來了個送外賣的,我正拎著水壺,應(yīng)答門鈴時不小心開水濺了出來??旌人桑@大熱的天?!迸丝蜌獾卣泻糁?/p>
直木郎心里實在是焦急萬分,他想盡快完成任務(wù)離開這里??墒巧差l還沒出現(xiàn),他總不能當(dāng)著女主人的面,貿(mào)然闖進衛(wèi)生間吧。于是,直木郎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這茶沏得功夫十足,一股香味撲鼻而來,讓直木郎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味道不錯吧?我可是煎熬了好幾年,我家的那口子,總是嫌我賺得少,跑去做什么公司的接線員。我早想過了,那哪是什么接線員啊,分明就是黑社會殺手的聯(lián)絡(luò)員?!蹦桥诵σ饕鞯卣f道。
直木郎吃了一驚,他下意識地要從懷里摸槍,可是這時,他渾身卻軟綿綿地,一點兒力氣也使不出來。
“送外賣的,你叫直木郎對吧?我和我那口子打了一個賭,如果你能殺掉我,從此以后我再不管她的事兒;如果你殺不了我,而是我殺了你,那么她以后再也不能說我不能干。”女人說著話,聲音卻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男音。
直木郎明白了什么,苦笑了一聲:“你是森也頻?你說的那位,叫姬娜?”
“女人”卸了妝,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只見森也頻微笑道:“你的確很聰明,可惜遲了些?!?/p>
“不,我錯就錯在把這次的行刺當(dāng)成了簡單任務(wù),馬虎大意了?!敝蹦纠捎行┙^望。
“兩口子吵架,讓你來解決,這的確是簡單任務(wù)呀。唯一有些麻煩的,是我演過歌伎,還有,我在大學(xué)時代學(xué)的是心理學(xué),在這次行動前,專門研究過你的心理?!鄙差l得意地哈哈笑了起來。
“你,可惜你忘了,我是一個殺手組織的人,就算你殺了我,組織也會找到你?!敝蹦纠珊藓薜卣f道。
“不,你錯了。剛才我們說什么來著,這是一個簡單任務(wù),是我妻子姬娜通知你來的,你的組織完全不知情,即使他們事后知道了,也會以為我們兩個男人是因為姬娜爭風(fēng)吃醋讓你送了一條命呢?!鄙差l說著,指了指茶壺,“你好好休息吧,這里面可是我搜羅了很多天,才搜集到的濃香毒藥,一小口的劑量也會送你歸西的。”
直木郎感覺森也頻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漸漸地,他失去了知覺。這可真是一個簡單任務(w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