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婷婷
姚遙與我,是高中三年里最好的朋友,雖然我們嘴上都不肯承認,甚至,我們會故意調侃彼此,把那些日常走得近的名字,安插在“對方最好朋友”的名號下。
我可以把這理解為吃醋嗎?
但三年里,陪我上下課的是她,一起吃飯壓馬路的是她,招呼所有同學叫我“馬大哈”的是她,跟我聊理想聊人生聊小心思的還是她,我們還計劃好了要一起考到A大,連大學生活都一并安排好了。
但天不遂人愿,她如愿進了A大,我落榜了。那年的暑假異常難熬,掙扎過后,我決定復讀。開學前,姚遙來找我,說:“還敢不敢去瑯勃拉邦?就三天以后?!?/p>
“敢??!再來一次高考都敢,還有什么不敢的?!?/p>
瑯勃拉邦,500塊錢,玩一個星期。這是我們倆高考前大膽的計劃。
從我們所在的西南邊陲小鎮(zhèn)出發(fā),坐火車到昆明,車費是58塊,再從昆明坐直達瑯勃拉邦的汽車,車費338,然后是落地簽,500塊剛好夠單程的費用,至于其他費用,我們打算冒著險,邊走邊賺。
直到上了火車,我們依然沉醉在自己的勇敢里驕傲不已。到了昆明才發(fā)現(xiàn),我們把出國想得跟出省一樣簡單了。由于準備不充分,我們連去程的車費都不夠,更別說還需要一大堆簽證的資料證明。為了不至于有去無回,我們不得不在昆明就灰溜溜地下了車,信心滿滿的瑯勃拉邦游變成了昆明一日游。
我們安慰彼此,也算不錯嘛。
回來的時候,我們在昆明火車站閑逛,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擺了個地攤,上面亂七八糟地堆著很多小東西,旁邊豎著塊牌子,寫著“窮游不易,請多支持,樣樣十元,恕不議價”。這不就是我跟姚遙的計劃嗎?震驚之余對姑娘肅然起敬。
我和姚遙五味雜陳地看了對方一眼,并沒有好意思跟姑娘搭話,默契地在姑娘攤子上選了起來,想買個什么,表示對姑娘的支持。姑娘倒是大方地給我們做推薦,說這些東西都是一路上淘來的孤品,一看你們就是好朋友,剛好有一對杯子是從泰國淘回來的,“一杯子,一輩子”嘛。
我和姚遙爽快地掏了錢,我要了那個Monkey圖案的,姚遙要了那個House圖案的。
那年冬天,我收到一個從A大寄過來的包裹,拆開是個馬克杯和一張紙條。馬克杯底部坐著一只陶瓷兔子,紙條上寫著“來日方長,我在A大等你,再戰(zhàn)瑯勃拉邦”。
后來,我并沒有去A大,和姚遙的聯(lián)系也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她的朋友圈和空間都有了訪問權限,悵然若失了好久之后,我也刪了她的微信、QQ,然后取關新浪微博、移除粉絲。
看似干凈徹底,心里卻一直耿耿于懷。
有一次和一個共同好友說到姚遙,朋友說她簡直是朋友圈的話霸,每天都被她刷屏,然后隨手截了張圖發(fā)過來,照片上的姚遙摟著旁邊的小姐妹笑得好開心。
當晚我更新了自己的微博:瑯勃拉邦可能不會再去了,因為答應要跟我再戰(zhàn)的人已經(jīng)走散;固執(zhí)地不再讓別人叫我馬大哈,那是我能維護的你留給我的唯一懷念;最好朋友的梗再也不用了,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只怪你認真得要命,怪我過分矯情,如果再見面,好希望什么都不用說,還能熱淚盈眶地用力給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