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佩佩
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張沖——和我一塊兒去蘭嶼島拍《蘭嶼之歌》的男主角。
去蘭嶼島之前,岳楓導(dǎo)演找張沖哥談了一次話,大概的意思是讓張沖哥不要欺負我。到了蘭嶼島的第一天,張沖哥對大家說:我年紀還小,有什么不懂的,做得不好的,希望大家原諒我。做慣了大姐的我心里頓時暖暖的。
這之后我們真的成了一家人。比如說蘭嶼島的蒼蠅特別多,我們吃飯的時候就會相互配合,他先吃一口,我?guī)退s蒼蠅;然后我吃一口,他幫我趕蒼蠅。
或許你會覺得近水樓臺先得月,既然我一直把他當(dāng)作白馬王子,為什么我和他沒有擦出火花來?不管我怎么想,在張沖哥的心里,我一直是個小妹妹。說真的,我也不在乎,因為我覺得不一定要有什么火花,重要的是在我心里永遠都有這么一個人,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在我訂婚的時候,他是我的伴郎,有他的祝福,我覺得比什么都重要。
記得當(dāng)時還有一個小插曲,那是他和凌波姐的故事。凌波姐真的是一個很知足的聰明女人,她很明白:就算她紅極一時,風(fēng)頭過去了,還得選個能托付終身的伴侶好好過日子。她很幸運地碰到了金漢。金漢這人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我沒什么好,也沒什么不好!”可是當(dāng)初,我是這段婚姻的反對者。
我跟金漢一起拍《龍虎溝》的時候,他整天都在泡妞,不過每次都雷聲大,雨點小,老是壞了自己的好事。這一回來真的了,他卻不聲不響,直到宣布婚訊了,才把大家都嚇了一大跳。凌波姐嫁給金漢,那張沖哥怎么辦?這可是我唯一關(guān)心的事,因為這個時候,凌波姐是張沖哥的未婚妻。
當(dāng)時張沖哥的父親突然去世,張沖哥匆匆趕去澳門,凌波姐非但沒有陪在張沖哥的身邊,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在一旁看著就已經(jīng)很納悶了。這下子,凌波姐宣布要結(jié)婚,新郎還是張沖哥的好友,叫我怎么能不為張沖哥打抱不平呢?
那幾天,我天天打電話找張沖哥,可是他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誰都不理。我只能罵金漢,說他不講義氣。金漢對我倒是沒脾氣,無奈地回應(yīng)我:“你也算是個明星,怎么還那么無理取鬧?”“明星又怎么樣?我難道不是人?我就不能有喜怒哀樂了?”我指著金漢的鼻子說。“你能保證凌波嫁給我,不比跟張沖幸福?”我看著他那得意的樣子,愣住了。
40年后的今天,他還是那句話:“我沒什么好,也沒什么不好!”我得幫他加一句:“我卻是真心誠意的?!彼越裉炝璨ń愕哪樕喜艜憹M了“幸福”兩個字。那么這是不是表示凌波姐真的嫁給張沖哥就不幸福了呢?這也不盡然。婚姻是一門很大的學(xué)問,得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才會白頭偕老。
其實兩個人能夠做一輩子朋友比什么都好。在我婚后的那段日子里,我每次回到亞洲,都會找張沖哥一聚。不久,他和他后來的妻子在臺灣開了一家西餐廳,非常成功,幾乎成了我們?nèi)?nèi)好友的落腳之處。
他最后的那段日子是在新加坡度過的。說來也奇怪,那期間正好新加坡常常有人找我拍戲,當(dāng)我不用開工的時候,我們就會聚在一起吃早餐。實際上,這段日子是我們這輩子交流最多的時候,天南地北無所不談,真的像一家人一樣。我們過了半個世紀還能再相聚,怎么不是一家人呢?
經(jīng)過了高潮和低潮,我們能夠永遠不改變自己,這是最難做到的,卻也是最重要的。
自從張沖哥走了以后,嫂嫂帶著他們唯一的女兒回到香港。這時的我和嫂嫂從陌生人變成了好朋友。盡管我們很少提及張沖哥,但我知道張沖哥永遠都在那兒守護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