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翔

擬詩記，詩歌史

樹林上空的是火焰，手臂上枕著，沒有什么

比詩歌微小而微小的柔弱更有力。生氣的人戴著馬臉

壞人裝著狗肺

得其形而不能得其神。

溺死者的閃電，即使那么遠(yuǎn)，依然復(fù)活過來

是它的堅強(qiáng)，敦促我加深家徒四壁

意識到椅子越來越陌生

像一筆糊涂賬，看起來是誠實的。

月色散落于四野同樣安靜，往事陷得更深

像是從我夢里冒出來的，隱約可見。

現(xiàn)在不必顧忌一切，要像個藝術(shù)家，我終要說出

說出我所看見的，不必寄托蒙在鼓里的耳朵

仿佛這就是活著的真相，不可抗拒。

對我來說，這詩歌有隔代遺傳

有茂盛的草木，來到水邊

那時候鏡子不常有，它曾經(jīng)為我們敞開，看波光搖曳

而當(dāng)下離此刻很近，報紙上面落滿灰塵。

我感覺到這樣的聚集

我說，我是在忍受著呆滯，這無法預(yù)測到的變化

此刻從這里望出去

我的萬物之心如此堅定，大美而無言

不任其荒蕪。

遲 疑——給張爾

巨大的嗡鳴聲，急馳著奔向深南大道，夜色接踵而來。

這么說，的確一眨眼，咖啡就涼了

我記得這幾天他沒有合眼，只剩下咳嗽

反復(fù)地寫詩，寫了這么多，不能消除孤立，和回憶

像我夢中見到的這個樣子。

那時我總以為他這一生的堅持，是對一個時代公然的侵犯。

有人不知疲倦地說著。

有人沉默寡言。

恰如今晚，無端來去。在隔壁，除了青苔和青銅混合的味道

沒有別的。就這么多，但我想說的還不止

譬如他看到的是一堆灰燼，一切皆止于水滴。

這是他的第一次，我從不懷疑慵懶的身體淫而不蕩。

這真不容易，我停在失敗的居留地。

風(fēng)車和水流轉(zhuǎn)，相當(dāng)緩慢

這就是要面對的現(xiàn)實，游戲被禁止求證。

車子飛快開走，不，是逆方向的，離盜賊不著邊際

迷途的人沒有這么幸運，對了，沒有人看到他，或許是他

根本沒有走過有人的地方。

日子沒有動過一下，看著窗外發(fā)呆，他喘氣的聲音

接近于危險，想一想：他仿佛是永遠(yuǎn)

不會窮盡的。只是變換了小角度，他寫詩，繼續(xù)

占據(jù)空氣，而我經(jīng)歷了八個月的遲疑

對某些詞匯我消化不了

遇到他不會有任何的喜悅可言。

下午詩

下午通過灰白的蒙蒙細(xì)雨，逐漸成為

汽車的一片喇叭聲，因此有了目的地

冬日的消息，便不愿意再重復(fù)傳播。

實際上，地圖上的慢教育，用以

證明耳聾和相似的律法，窺探既定的命運

以及，取柴不歸，我聽到的是，爐火

弱爆的聲音。在下午的河岸，看上去

流量不大，無關(guān)任何現(xiàn)實，唯一獲得是方言

的慰藉。經(jīng)常如此，所以山水開闊

植物伸展至古代形象，區(qū)區(qū)幾句不起作用

單憑衰老的力氣，也不起作用

往往只在我眼前揚(yáng)起灰塵，追著光影

哪怕只存一絲，就足夠到我們的中年

哦，非著名的酒鬼，血液里醞釀著閃電

我說的心臟像折疊的魔術(shù)方塊，進(jìn)化為

身體的代謝，可以在下午徹底一些

敲打著生活之外的鐘表。這必然存在的

與闡釋的新價值何止十萬八千里

本城紀(jì)事并非一無是處，出奇的安靜

讓青色的下午輕輕咳嗽，現(xiàn)場小聚

早就固守己見，酒氣的抒情不會有險惡

最后的遠(yuǎn)行，亦不會有困惑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