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瞳
我喜歡《多余的話》,因而喜歡瞿秋白。轉(zhuǎn)而發(fā)現(xiàn)他是這樣一個青年后,便又更喜歡《多余的話》。我愛著他,與他的《多余的話》。
我不知道,我為何對他一見鐘情。大約是覺得自己有他模子的初型,卻還遠遠不及他的風骨。
小學一次班干部選舉,班主任讓媽媽傳信給我,希望我能競選班長,以此鍛煉自己。我知道后“哇”地一聲就哭了,哭了一個上午。“我不想選班長”,那時心心念念當語文科代表,無心語文之外的班級管理。
我現(xiàn)在也不明白,為什么當時哭得那么傷心。后來我一直在班長的位置上干到畢業(yè)也沒能當上語文科代表。回想起來倒有一點像秋白吧。
初中三年,我也沒當成語文科代表,而是當了學習委員,可以管理科代表。可我一心念想這個位置,奈何時任語文科代表是我閨蜜,礙于情面,不好和她競爭。但每一次她遲到,我心里就很矛盾。一方面是生氣,另一方面是沖動與竊喜。往往這時,我總是抖抖索索地抓起語文書,好像秋白抓起了他的“文藝”。我按捺不住急促的心情,猶如秋白愛書本的激情。終于有那么一刻鐘,我可以名正言順地代替語文科代表領(lǐng)讀——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哪來的自信,敢站起來。終于,高中,我當上了心儀已久的語文科代表,一種止不住的欣喜。
我知道,我的這種追求極為渺小,與秋白不能相提并論。而遺憾的是,年輕的秋白,不追求政治卻早早死于政治。也許他并不是為政治而死的吧,是為他可以為之粉身碎骨的祖國和人民,為了一個中國人的尊嚴,為了許多不是物質(zhì)卻高于物質(zhì)的東西而死的吧。
我很欽佩他,很喜歡他。但我很慚愧,我不希望像他那樣。我有追求,但不可能為此而奉獻自己的生命,哪怕僅僅是身體傷害。我聽說一個以色列難民出逃時還背著大提琴,我覺得他一定會死,而且籍籍無名。其實,秋白也是注定會死的,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會籍籍無名——他有強大的家國情懷。而在這情懷里,竟難能可貴地孕育著他的本真——《多余的話》。他的胸懷與境界,著實比背大提琴的難民高明了不知多少——因為他說,“中國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
幾十年前,秋白先生作為一個中國人;幾十年后,我作為一個地球人。我和秋白先生注定是異面的。但總有一天,我要和秋白先生平行,要和他在一個維度。
這里,我把秋白描述得很平凡,希望先生不要為此生氣。
我想,這應(yīng)該是多余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