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鮮紅的黨旗前,83歲高齡的電影表演藝術家、上影演員劇團演員牛犇舉起右手,和上影其他青年黨員一起莊嚴宣誓,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宣誓現(xiàn)場,老人的眼眶一次次濕潤。他激動地說:“不管組織上對自己考驗多長,我一點兒不氣餒,黨的考驗是永遠的,只要我們的目標堅定不移,就一定能實現(xiàn)。”
6月26日下午,牛犇收到了習近平總書記的勉勵信。老藝術家哽咽了:“今夜我可能會睡不著了。千頭萬緒,我最想說的是,我還得繼續(xù)努力,把‘為人民創(chuàng)作作為人生的追求?!痹?7日上影集團召開的學習總書記寫給牛犇同志的信的專題會上,牛犇再一次講述了自己接到這封信時的感受:“我很感動,熱淚盈眶,心里有些懵了。”“我想,總書記這么忙,日理萬機,怎么會關心我這么普通的一個小演員。我感受到,這不是我個人的榮譽,是總書記對整個文藝界的厚望和寄托,我們只有繼續(xù)不斷努力,才能不辜負習總書記的厚望?!?/p>
我打小父母雙亡,如今終于實現(xiàn)了夙愿,今后我要把入黨這一天作為我的生日!
“我接受黨的教育已經(jīng)60多年了”
這不是沖動,我一直有這個心,有這個追求,只是默默地放在心里,沒有張揚。從我戴上團徽開始,我就想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團徽我保存著,這份心愿也保存著。
我接受黨的教育已經(jīng)60多年了,中間雖然經(jīng)歷過各種艱苦,但這個信念從來沒變過。早在上個世紀50年代未滿18歲時,我聽了上影廠老書記丁一的黨課,那個時候就想做黨的同路人。退休后,自己依然積極參加上影和演員劇團的各項活動,不忘初心,牢記自己曾經(jīng)許下的諾言,時刻以一個共產(chǎn)黨員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近年來,特別是在聆聽了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上作的報告后,看到近些年在黨的領導下,國家發(fā)展欣欣向榮,我打心底里欽佩,要求入黨的愿望更強烈了。
“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以前,“文革”動蕩的時候沒能入黨,后來又陰差陽錯沒入成黨。再后來一段時間,我覺得現(xiàn)實中有的黨員表現(xiàn)也未必就那么先進,我沒有入黨也是一樣為黨和人民作貢獻,就耽擱了下來。現(xiàn)在想想,這是自我原諒,實際上是晚了,應該早入黨。
前不久,我和我們上影演員劇團團長佟瑞欣一起拍了電影《鄒碧華》。鄒碧華是一個真正的黨員,事跡十分感人。正好那回上影集團開會,任仲倫在會上表揚我們劇組,我就覺得,我不是黨員,但我應該努力,奔赴這個目標,成為一名真正的黨員,我就給佟瑞欣寫了張字條,“我們一塊從今天起考慮塑造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吧!”
今年1月,我正式提交了入黨申請書。申請書我寫了幾乎一整夜,很多內(nèi)容的年份必須準確,等查清楚都半夜了,腦子已經(jīng)迷糊了,就在桌前趴著睡了兩個鐘頭,醒了就凌晨三四點了,繼續(xù)寫。那大段的入黨志愿是一氣呵成的,沒有打草稿。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寫得這么順,大概是這些話擱在心里大半輩子了。
這半年來,我一直心潮澎湃,我和組織說心里話,好幾次我都說不下去了,激動。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事。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就是現(xiàn)在!我可以驕傲地說:從今天起,我是你們的同志了!
“耄耋之年,更要追求思想和行動上的進步”
我年幼時父母雙亡,靠哥哥接濟。一個偶然的機會,被沈浮等老一輩電影人發(fā)掘,在多部抗戰(zhàn)愛國影片中扮演兒童角色,從此演了一輩子的電影。
從小,我深受前輩對我的影響,他們教會我如何處事生活。我學的第一首歌,就是我拍第一部片子時一位場記老師教我的《賣報歌》,她非常關心我,那時我還不到11歲,總覺得她待我像自己的母親,后來才知道,她是一位地下黨員。
新中國成立那天,我當時在香港拍戲,好幾名演員興奮地一路跑到大嶼山,以每個人的身體作為一根線條,手拉手在山上拼出五角星。大哥哥大姐姐們告訴我,“中國人民解放了,共產(chǎn)黨是太陽,照到哪里哪里亮,是共產(chǎn)黨解救了大家,給了我們新生活?!蔽耶敃r太小了,似懂非懂,他們就拍拍我的腦袋說,“從今后,你有飽飯吃了?!?/p>
共產(chǎn)黨救了中國,我認準了跟共產(chǎn)黨干革命的道理。我加入上海電影制片廠,是上影的小青年,必須要求進步。我兒時失去父母,到上海又遠離親人,靠的就是組織,在前輩的照顧呵護下成長。我敬佩的演員,老一輩電影人,不僅在銀幕上演共產(chǎn)黨員,也在生活中成長為共產(chǎn)黨員,從《永不消逝的電波》的孫道臨到《烈火中永生》的趙丹,再到《李雙雙》的張瑞芳,還有黃宗英、王文娟、白楊、劉瓊、秦怡,都紛紛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是他們清澈了我的雙眼,讓我看清了未來該如何選擇自己的路。
他們把入黨當成一件神圣的事。我怎么比得上他們呢?但我暗下決心,一定要跟共產(chǎn)黨干革命,一輩子不放棄,要求進步,以共產(chǎn)黨員的標準來衡量自己,努力為黨為人民工作,黨指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耄耋之年,更要追求思想和行動上的進步。就像鄒碧華說的那樣,“我們生活的世界本來不完美,但正因為它的不完美才需要我們?nèi)ヅ?,去奮斗,我們的存在才有價值?!蔽矣X得,我人生尚未完成的最大心愿就是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所以,我正式遞交了入黨申請書。
今年5月31日,上影演員劇團支部黨員大會上,我被投票吸收為預備黨員。當時,我向大家讀我的入黨志愿:“我是在舊中國受苦受難下成長的城市貧民,家里窮,沒吃過飽飯,從小便死了父母,隨著哥哥流浪……兒時,又去了香港,在英國殖民統(tǒng)治下的中國人民依然是受苦受難……是共產(chǎn)黨解救了我們的家,給我新生活……我也暗下決心,要跟著共產(chǎn)黨干革命,一輩子不回頭。”
當時,我眼里都是淚,看不清字,抑制不住的哽咽,抑制不住的情緒。其實,我何止哭了一次兩次?這是我人生的一件大事,我從小就沒有媽媽,我覺得,黨就像我的母親,入黨的日子,就是我的生日!
我的名字里有四頭牛,就得拿出點牛勁來
在我看來,再小的角色都要認認真真地去演,都要百分百投入自己的心血,全力以赴。
當看到習近平同志勉勵我的信時,我很驚訝。習近平同志日理萬機,竟然還能抽出寶貴時間勉勵我“帶動更多文藝工作者做有信仰、有情懷、有擔當?shù)娜恕?,我激動得眼含熱淚。千頭萬緒,我最想說的是,自己還要繼續(xù)努力,繼續(xù)把“為人民創(chuàng)作”作為人生追求。
有人說文藝界是離名利最近的行當。確實,我們這個行當很容易收到鮮花、受到追捧,再怎么嚴格要求自己都不夠。習近平同志的來信不僅是對我一個人,也是對我們整個電影界乃至文藝界的期待。新時代,我們怎么做?這是每個文藝工作者都要面對的課題——我們遇到了好時代,就要對得起這個時代。
我常自嘲,因為長得小,演的都是“小角色”。兒時演流浪兒,年輕時演解放軍小戰(zhàn)士,到老還要演小老頭兒。一直以來,我都是在演配角,從《紅色娘子軍》里的小龐、《泉水叮咚》里的大劉,到《牧馬人》中的牧民……很多人物連個完整姓名都沒有,都是看不出多少存在感的配角。但在我看來,再小的角色都要認認真真去演,即便是配角,也要百分百投入自己的心血,為角色全力以赴。
我演了一堆小角色,但先后獲得金雞獎、百花獎的最佳男配角獎,后來又獲得金雞獎終身成就獎。只有“小”演員,沒有小角色。既然你干了這個行當,那么至少應該對自己表演的角色做足功課、細致分析,用心體驗生活、貼近角色,調(diào)動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賦予人物以光彩,使人物“活起來”。不管哪個工種、哪個環(huán)節(jié),大家都盡心盡力,才會有完整的作品,我們對工作應該負起這樣的責任。
有的時候,在拍戲過程中難免受點兒皮肉之苦、冒點兒危險。這些付出,都是為了讓自己成為一名稱職的演員,讓觀眾真正記住這個角色。我62歲拍《梨園生死情》時,因為所騎的毛驢受驚,我一頭栽在地上當場休克。當時胸骨錯位,肋骨斷了兩根,醫(yī)生說兩個月內(nèi)必須臥床休息。為了不影響拍戲進程,我讓人用擔架把我抬到現(xiàn)場,用3天時間拍完了幾十個鏡頭。我的名字里有四頭牛,就得拿出點牛勁來,不能給小毛驢打敗??!這樣的經(jīng)歷,我有過不少,全身關節(jié)都受過傷。但作為演員,只要能拍出好作品,再苦再累也值得。
現(xiàn)在我們上海電影制片廠演員劇團一心一意想恢復老傳統(tǒng):老一輩電影工作者用集體創(chuàng)作的方式工作,大家一起研究劇本、一起排練、一起體驗生活,為了一個戲可以一起體驗生活幾個月甚至幾年。遺憾的是,當前很多劇組沒有排練這個環(huán)節(jié),一些年輕演員甚至不知道排練是什么。我很懷念過去大家全情投入地拍電影,那一代人對藝術有強烈的責任感,即便生活上做出很大犧牲也沒有怨言,就是一心要出好作品,最后拍出來的電影也確實受到全國人民喜愛。
對于一名電影工作者來說,生命的意義就是用好作品回報黨和人民的信任。只有跟著黨,才能把有限的生命活得更有意義。入黨是圓夢,但不是終點。我現(xiàn)在還一直琢磨創(chuàng)作的事,對好故事、好劇本的渴求越來越強烈?;叵胛疫@幾十年拍戲,我在上影廠曾經(jīng)擔任過電視部的主任,負責看劇本。我首先要看劇本的社會效益,就是這部戲對社會起什么作用。今后,這個標準不能放棄,也是我終身的標準。將來呢,肩上的責任更大了,因為我是一名黨員,接個劇本、做什么事,不能僅憑個人的好惡,更要看它對社會的效應是什么。我的想法是,只要是感人的故事、正能量的素材,不論發(fā)生在哪個行當,也不論發(fā)生在中國什么地方,我們都可以創(chuàng)作成文藝作品。我們的電影圈乃至整個社會都太需要正能量了,我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喚醒人們對理想、信念的追求。
我就是一個演員,作為文藝工作者,也只是一個“小巴辣子”。我已經(jīng)80多歲了,為黨工作,我一定要珍惜。而且到如今這個年齡,就算不睡覺一直工作,日子也屈指可數(shù)。我能盡的力微乎其微,但也只有全身心投入去做好交給我的工作,才能對得起這份事業(yè)。只有跟著黨,才能把有限的生命活得更有意義。有生之年,我愿為黨的電影事業(yè)更加努力地工作。
(本刊根據(jù)解放日報、人民日報采訪報道綜合編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