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念
唐寧發(fā)現(xiàn),一段婚姻之所以走到盡頭,是從三天兩頭吵架開始的。
昨天,她又和趙小濤吵了一架。起因是趙小濤給手機(jī)充完電,忘記拔充電器,自己嘮叨了幾句,結(jié)果一發(fā)不可收拾,戰(zhàn)事升級到飆粗口的地步。
因?yàn)楦C著火,唐寧接連吃了兩根小布丁。吃完才想起,“大姨媽”來了,不能吃冷的。果不其然,第二天,唐寧便感覺疼得想死。半個小時后,趙小濤回來了。兩人尚在冷戰(zhàn)期,誰也沒說話,但趙小濤瞄了眼唐寧便進(jìn)了廚房。幾分鐘后, 趙小濤端出來一鍋面,給唐寧的那碗里有雞蛋有大蝦:“你是不是傻?明知自己什么毛病,還吃冰的,趕緊吃口熱乎的緩緩?!贝藭r此景,唐寧覺得趙小濤的埋怨,更像是情話。
吃完飯后唐寧覺得口渴,便起身去廚房找熱水喝。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水漏沒清理:“你怎么又沒清理水漏?”唐寧有點(diǎn)煩躁?!斑@是你看見了,你要是沒看見,放一天又能怎樣?你剛才吃那蝦,蝦線還沒挑呢?!壁w小濤回道。一聽這話,唐寧被一股火氣撐了起來:“趙小濤,你有毛病吧,煮一碗面,也不忘懟我?guī)拙?,是不是??/p>
趙小濤把圍裙解下來使勁抖了抖:“真是好心沒好報(bào),以后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疼著吧。”隨后,唐寧只聽“咣當(dāng)”一聲,趙小濤出門了。
那天,趙小濤回家后,一言不發(fā)地把被褥搬到書房。從前吵得再兇,也沒鬧到分床睡的地步,看樣子,趙小濤是真生氣了。
生理期過后,唐寧天天都給自己做大餐,蔥花爆鍋的香味彌漫在家里。有一次,唐寧很清楚地看到,趙小濤進(jìn)屋后喉結(jié)動了一下。趙小濤不會做飯,只會煮面,后來連面也懶得煮,干脆叫外賣。唐寧吃著大餐,看著埋頭吃盒飯的趙小濤,還是心疼了。
那天,她特意做了很多好吃的,自己先吃完,沖著正在泡面的趙小濤,硬邦邦地甩了句:“晚飯做多了,扔了也是浪費(fèi),你看著辦。”她交代完,就躲進(jìn)了臥室。
因?yàn)槟穷D飯,兩人的關(guān)系稍有緩和,講話特別客氣,終于不互相擠兌了。這明明是兩個人都期待的結(jié)果,但唐寧覺得好別扭。在這種疏離的氛圍中,唐寧隱隱覺得,兩人之間的感情,可能已經(jīng)快要吵沒了。
受臺風(fēng)天的影響,武漢下了一整夜的雨,到處積水。唐寧開車去上班,行駛到半路車子熄火了。路面的積水越來越深,已經(jīng)快要漲到車窗那么高了。唐寧越來越害怕,從天窗探出去大聲呼救。就在這個時候,唐寧發(fā)現(xiàn)一個人正用棍子探路向她走來。是趙小濤,那個耿直得讓人跳腳的木訥男人,此時此刻,變成了她的英雄。
因?yàn)樘茖庍@次操作失誤,發(fā)動機(jī)報(bào)廢了,需要幾萬塊的修理費(fèi)。在去哪修車這個問題上,兩人出現(xiàn)了分歧。唐寧要去4S店修,趙小濤想去他朋友的修車行,因?yàn)楸阋恕?/p>
唐寧不同意,趙小濤說:“你但凡長點(diǎn)心,我們至于要花好幾萬去修車嗎?這次我說了算!”唐寧心有不甘:“你滿腦子都是錢錢錢,你有沒有想過我在那種情況下有多害怕?你擔(dān)心過嗎?”
“我怎么沒擔(dān)心你,你能不能別胡攪蠻纏?”趙小濤有些不耐煩。“嫌我胡攪蠻纏,你去找溫柔可人的,看看人家還能不能看得上你?”唐寧回?fù)舻馈?/p>
趙小濤愣住了。在唐寧之前,趙小濤曾有過一個女朋友。他們非常恩愛,可當(dāng)趙小濤想要求婚的時候,他卻被告知,女友一直以來都嫌他窮,早就和別人好上了。唐寧明知這是他的痛點(diǎn),卻還是說出這樣的話來傷他,讓他特別失望。他不想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
趙小濤離開后,唐寧想了很。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如果還在一起,他們是要吵一輩子的,等吵到吵不動的時候,愛就會變成怨。
第二天早上,唐寧叫住趙小濤。她說:“我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說實(shí)話,我覺得最難相處的人,是你。”趙小濤沒吭聲,用手搓著頭發(fā),似乎很糾結(jié)?!拔也幌朐龠^這種日子了,我跟你在一起總?cè)滩蛔÷曀涣撸叶伎煲徽J(rèn)識我自己了?!碧茖庍煅手?。“我們離婚吧。”許久,只聽他用嘶啞的聲音說了一個字:“好?!?/p>
辦完手續(xù),兩人一起出來。趙小濤說:“以后要好好的?!碧茖廃c(diǎn)點(diǎn)頭:“嗯,你也是?!?/p>
分開的時候,唐寧和趙小濤默默地看著對方。兩個人就這樣對看了一會,但終究誰也沒再往前走一步。許久,趙小濤舉起手臂大力揮舞著,再轉(zhuǎn)身,離開。
退回到陌生人的位置,他們終于能看到對方美好的樣子,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蛟S,這是離別,也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