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我只是想買一部iphoneX,一個月還400元,我完全可以負擔(dān)得起。誰知借錢花讓購物貪念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噩夢,也就這樣開始了。我不敢告訴父母,只能用房租和吃飯以外的每一分錢來償還透支的明天?!毙ら衲?5歲,研究生畢業(yè)剛參加工作不到一年。為了用上跟周圍姐姐們一樣的手機、口紅,背著和自己收入水平不匹配的名牌包,她開通了花唄、借唄等一系列的借貸工具,拆了東墻補西墻。還不起就分期,分期不行就套現(xiàn)。結(jié)果,深陷貸款泥潭,越掙扎越危險。
肖楠只是眾多被超前消費綁架的年輕人中的一個?;▎h發(fā)布的《2017年輕人消費生活報告》顯示,在中國近1.7億90后中,開通花唄的超過4500萬,也就是說平均每4個90后就有1個使用花唄。在購買手機時,76%的年輕用戶會選擇分期付款。
“買買買”背后是盲目攀比
張瀟好久沒在網(wǎng)上購物了,她支付寶里欠的1萬元,最近剛由父母幫她還上。參加工作3年、在一家公關(guān)公司做文員的張瀟每月收入5000元,遠遠不夠她花?!肮纠锏耐掠玫亩际敲?,我不想讓別人看不起?!睆垶t每次逛街,都要買迪奧、紀(jì)梵希等品牌的化妝品,這些品牌,是跟她同一個辦公室的女孩平常用的。
公司里女職工多,除了相互攀比衣服、化妝品,在這個看臉的時代,大家也會“拼顏值”?!拔铱傆X得自己單眼皮、大臉盤難看?!痹诙喾阶稍兿?,張瀟到整形醫(yī)院割了雙眼皮,打了瘦臉針,花了1萬多元。“父母不會同意我做這件事,我也沒什么積蓄?!庇谑?,張瀟瞞著父母,在支付寶借了1萬元。“靠我個人根本還不上,到最后還是跟爸媽坦白了,他們幫我還了。”同樣是90后的柳華目前在一家保險公司上班,談及透支消費,他覺得這很平常:“我和周圍的朋友都會使用花唄,看見自己喜歡的東西,先買了再還錢,既能提前享受,也不影響按月還款?!?/p>
隨著人們購買能力的逐漸增強,透支消費的隊伍也在不斷壯大,年輕人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信用卡在手衣食無憂”的透支消費生活。不僅如此,螞蟻花唄、京東白條、校園網(wǎng)貸等消費形式層出不窮,小到網(wǎng)購、用餐,大到買車、旅行,都可以使用。有業(yè)內(nèi)人士指出,這些消費方式的本質(zhì)極為相似,那就是以分期的形式,將個人原本難以承擔(dān)的消費進行風(fēng)險化解,從而實現(xiàn)提前享受。
對于不少年輕人和在校大學(xué)生來說,他們瞧不起上一代人“量入為出”的謹慎消費觀,然而,欠債還錢,“借錢”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代價就是相應(yīng)的手續(xù)費和利息。一旦逾期支付,消費貸外包的催債公司會打電話給他們的父母、同學(xué)、支付寶好友,讓人陷入恐懼,難以自拔。
誰在助推消費主義
為什么選擇透支消費?采訪中的答案很多:“‘雙11’的價格實在太誘人?!薄翱梢苑制诟犊?,每月只要付很少的錢,一個包包立馬到手?!薄盎魈斓腻X,享受當(dāng)下”……
2017年,國際環(huán)保組織發(fā)布的報告指出:中國消費者購物過?,F(xiàn)象突出,通過社交網(wǎng)絡(luò)和電商平臺建立的“社交購物模式”是重要的推動因素之一。調(diào)查顯示,82%的受訪者表示看到別人穿好看的衣服也想買一件,72%的受訪者表示看到社交網(wǎng)絡(luò)上的穿搭推送會引發(fā)購買的欲望;49%的受訪者表示會因為偶像代言產(chǎn)品而沖動購買一些不需要或不合適的東西,這一比例明顯高于香港、德國、意大利。
與此同時,《不給你買YSL的男孩,不配說愛你》《心情三分靠打拼,七分靠shopping》諸如此類的文章以雞湯的方式對年輕人一次次狂轟濫炸:“漂亮的女孩都自帶燒錢屬性,出門一定要帶自己最貴的口紅,月入5000元也能看起來像月入5萬元,換個iphoneX才是跟得上潮流”。這些關(guān)于消費的價值觀在社交平臺無孔不入、肆無忌憚,消費的等級被與身份、階級、品位,硬生生地聯(lián)系在一起。有錢就花,沒錢就借,是為年輕人量身打造的消費天堂,他們在極力消費年輕人的痛點,將超前消費描繪成為正義的、必要的、有追求的。
據(jù)了解,從信用卡、螞蟻花唄、螞蟻借唄到京東白條、蘇寧任性付甚至網(wǎng)貸平臺,形式多樣、種類繁多的透支消費途徑環(huán)繞在人們身邊,消費者往往只需要一張身份證就可以輕松“解鎖”2000元-5萬元不等的借錢額度。
一位社會學(xué)者認為,隨著營銷者把幸福的標(biāo)準(zhǔn)越調(diào)越高,全盤接受的你會變得越來越不幸福?;ǔ鋈サ腻X,看起來似乎投資在自己身上,并沒有浪費,但實際上,你為了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毀了自己上升的道路。
2017年,《人民日報》再推極簡主義生活方式的消息被刷屏,一時成為物欲社會的一股清流。所謂極簡主義生活方式,并不是降低生活品質(zhì),而是對自身的再認識,對自由的再定義。深入分析自己,首先了解什么對自己最重要,然后用有限的時間和精力,專注地追求,從而獲得最大幸福,放棄不能帶來效用的物品,控制徒增煩惱的精神活動,簡單生活,從而獲得最大的精神自由。
(摘自《工人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