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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江(外二章)

2018-12-30 05:50王國良黑龍江
星星·散文詩 2018年30期

王國良(黑龍江)

滿語里你是一條天河,從九天飄落,是上蒼送給大地的哈達,圍在白樺青松和大豆高粱的脖子上,讓水做的兒女看起來最美。

發(fā)源于白頭山,與嫩江交融,形成浩蕩之勢,繞行二千三百多公里后,一頭扎進黑龍江,馱上漁歌帆影遠去。

也叫過難水、混同江,每一個名字都如歷史的胎記,疊加在清澈的煙波上。

像一架時間的梯子,讓南北朝、遼金攀上歲月的枝頭,遙望西沉的落日。

沿岸的村落,像長笛上肥瘦不均的音符,曾讓技藝參差的手指,按出或悲或喜的曲調(diào),在蒼涼的景深里,演繹或兵荒馬亂,或?qū)庫o安恬的日子。也曾被入侵者的鐵蹄刨出幾個冰窟,而當(dāng)春天來臨,傷口彌合之后,那些濕漉漉的疼被卷入泥沙,偶爾爬上兩岸,吹進流淚的眼神。

你是流動的辭海,達斡爾、鄂倫春、滿蒙漢等語種,組成各自的章節(jié),相互包容,激蕩成歌,灌溉茂密的傳奇和龍馬精神,長成糧倉上那尊胖墩墩的“福”字。

你是黃河長江之后又一個民族的搖籃,哈爾濱是你最浪漫的謠曲,每個樂段都是靈魂的絕唱,陽光灑進浪花,鋪一條黃金大道,笛聲悠遠,領(lǐng)著白山黑水奔跑。

烏蘭布統(tǒng)草原

渾善達克沙漠就此止步,時光騎一匹神秘的黑駿馬,用蹄音勾勒草原的蒼茫與雄渾。白樺林挺立洶涌的丘壑,堅守康熙大帝掌心的營盤,遒勁如大清將士倔強的骨頭。

連年征討噶爾丹,斑斑血跡,浸透十二連營,淹沒馬蘭的柔情,一蓬蓬紅柳如泣如訴,搖曳懷想。

烏蘭公河,將軍泡子,一條玉帶一顆明珠,流淌和沉淀了多少傳奇,而歷史的背影早已揮鞭策馬,揚塵遠去。山腳下,清朝大將軍佟國綱的墓,像一粒石子,在草浪里時隱時現(xiàn),偶有牧羊人當(dāng)做枕頭,等待黃昏牧歸。

沿著河流蜿蜒,走進牧歌的芬芳,一群肥壯的白云,啃食翠綠的鳥鳴,夕陽下,點將臺遙望古戰(zhàn)場,靜默不語。木蘭圍場游人如織,一群男女端起獵槍,瞄準五顏六色的快樂,扣動扳機,一只只梅花鹿驚慌失措,從想象逃逸。

沙明如雪,被歲月的篩子一遍遍淘洗,留下的都是箴言,踩一行淺淺的腳印很快被清風(fēng)填滿,就像我們從沒來過。

呼倫貝爾草原

雄雞版圖上的華冠,北國邊陲的碧玉,呼倫姑娘,你還好嗎?貝爾小伙的馬頭琴,尋找你的腳印磨破蒼茫,從草浪上踩過憂傷。藍天的藍,遮不住你起伏的胸脯和遼闊的乳香。太陽的冬不拉彈唱一首宋詞,蹚過翡翠的河流,從你的指尖婉約而去。

佩戴雞血石的姑娘,用露珠擦去淚花,跟隨黑駿馬,去跪拜蒙古包里的一尊女神,把一生嫁給三千里蹄音與流浪的家。1700公里的邊境線,穿起海拉爾、滿洲里、牙克石13顆瑪瑙,掛在你豐腴的頸項,走成T型臺上的麗人,讓世界掌聲四起。

你遼闊的芬芳是蒙古、鄂倫春、鄂溫克、達斡爾族群的母語,共讀一部綠色的史書,讓和諧的鷹笛在回眸中穿越“幽靜的歷史后院”。

牧草王國端起呼倫和貝爾兩座湖泊的酒杯,斟滿馬奶酒和藍天綠地的牧歌,在呼麥里等你,等你來聽畫眉的迎賓曲,與草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