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 沛(湖南)
一群牛低頭前行,土色的、花斑的、黑黝黝的,鋪在鎮(zhèn)子里那條顯眼的大街上。
去屠場的路并不長,但它們走了很久。一幢幢建筑,飽含幾何純粹的直角、斜角和平面的輪廓。不知為什么,四周竟空無一人,門窗形同虛設(shè),仿佛從未打開過。
正午的太陽直射下來,天空無事地藍(lán)著。許多年前廢棄的路燈仍原地站著,好像永遠(yuǎn)在堅持和忍受什么。世界的真相是:衰敗的事物似乎比正在怒放的花朵,更接近永恒。
它們走過來,它們走過去,它們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包括影子。事情就是這樣,事情很簡單。一線輕微的灰塵飛動,飛動又落下。
有幾只鳥習(xí)慣性地停留在電線桿上,望著群牛的脊背。對那片寬闊、沉著的脊背,它們再熟悉不過了。
鎮(zhèn)子外面的江水徒自空流。時間過去了;時間又從未過去。群牛甚至不注意到達(dá)了什么地方,離屠場還有多遠(yuǎn)?管它呢!只是不吭一聲,專心致志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