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梅
摘 要:了解譚嗣同思想變化的軌跡,才能找到解開譚嗣同之死的鑰匙。不成熟的理論反映了不成熟的階級和社會政治力量,譚嗣同的哲學思想深刻地反映了中國近代資產(chǎn)階級維新派要求自由與解放,而又缺乏和找不到現(xiàn)實斗爭的力量,最終陷入了無可解脫的矛盾和悲劇的結局。
關鍵詞:譚嗣同 哲學思想 仁 以太 資產(chǎn)階級維新派 改良主義 民主主義。
譚嗣同,生于1865年,卒于1898年,字復生,號壯飛,湖南瀏陽人。1898年夏,清光緒帝下詔變法,譚嗣同被召以“四品卿銜軍機章京”參與新政。他喜出望外,天真地以為“朝廷毅然變法,國事大有可為”。然而,變法猶如曇花一現(xiàn),僅103天即告失敗,譚嗣同等“戊戌六君子”慘遭殺害。
其實,早在被捕前,譚嗣同就已得知清政府要逮捕他的消息。但在“去”與“留”之間,他毅然選擇了后者,最后慷慨就義。每當講到這段悲壯的歷史,學生總是不理解譚嗣同為何要留下來,何不象康有為、梁啟超那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呢!作為教師,有必要從理論上弄懂并講清這個問題,以利于學生正確認識、評價譚嗣同。
譚嗣同不只是思想家,從他多年浪游南北和戊戌變法中的表現(xiàn)看,他并不甘心于書齋思辯,稱得上是一位積極的政治活動家和組織家。他慷慨地以自己的鮮血貢獻給他的事業(yè)的戲劇性的光輝結局,乃是他思想悲劇性地發(fā)展的必然結果。因此,了解譚嗣同思想變化的軌跡,才能找到解開譚嗣同之死的鑰匙。
譚嗣同的哲學、政治思想主要集中在其《仁學》一書中。該書寫于1896—1897年間,正是中國經(jīng)甲午戰(zhàn)爭后進一步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時期,更是譚嗣同擺脫舊學羈絆的時期。他在《仁學》一書中指出:“變法則民智”、“變法則民富”、“變法則民強”、“變法則民生”,以此來論證變法的必要性;又從圣教之旨、自然之理、孔子改制之道、《春秋》“三世”之義,來論證變法的必然性和合理性:變化、日新則存,反之則亡。為變法提供了理論依據(jù)。這一理論指導著譚嗣同勇敢地投身于愛國救亡的洪流中,并很快成為“沖決”封建“網(wǎng)羅”的激進的維新戰(zhàn)士。
譚嗣同在《仁學》中提出了“仁”和“以太”兩個基本概念,認為它們是宇宙的本源:“仁為天地萬物之源,故唯心、故唯識,”“夫仁,以太之用,而天地萬物由之以生,由之以道”。他認為“仁”是超時間、超空間的精神實體,而且是倫理性和宗教性的,其基本屬性是精神的而非物質(zhì)的。同時,譚嗣同又借近代物理學關于物質(zhì)的假說——“以太”來論證怎樣從物質(zhì)性的“以太”過渡到精神性的“以太”,最后還將“以太”等同于儒家的“仁”和宗教的“靈魂”,并把“以太”與“靈魂”、“心力”等同起來。他認為“謂物無靈魂,是物無以太”;“以太也,電也,粗淺之具也,借其名以質(zhì)心力”。最后他還用佛學唯識宗的義理來解釋“以太”,認為“以太者,亦唯識之相分”,即把“以太”看成是“心”所變換出來的,是主觀意識的產(chǎn)物,并據(jù)此得出“三界唯心,萬法唯識”的結論。
從以上的論述可知,譚嗣同的《仁學》世界觀最后皈依了佛教,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譚嗣同是一個巡撫的公子,生活于士大夫階層的圈子里,飽受封建教育的熏陶。經(jīng)甲午戰(zhàn)爭的大震動后,他的思想從開始發(fā)生了劇烈的變化。正如他自己所說,甲午之變,使他“灑然變,前后判若兩人”,由對封建道統(tǒng)抱著“不可云變”的保守態(tài)度,成為封建主義政治制度和思想的貳臣,決意“沖決一切網(wǎng)羅”的勇猛戰(zhàn)士。譚嗣同稱得上是晚清思想界的“彗星”,他曾經(jīng)大膽而努力地想建立自己的思想體系,作為“沖決一切網(wǎng)羅”的理論依據(jù),《仁學》就是這樣的結晶,但他并沒有也不可能為民主主義建立一個較完整的思想體系。正象梁啟超回顧那時的思想界時所說:他們“生育于此種學問饑荒的環(huán)境中,冥思枯索,欲以構成一種不中不西、即中即西之新學派,而已為時代所不容。蓋固有之舊思想,又來源淺觳 ,汲而易竭;其支絀滅裂,固宜然矣?!?/p>
譚嗣同的哲學思想既有唯物論和唯心論、又有辯證法和形而上學的矛盾,這導致他的社會政治思想也是進步傾向和保守傾向同時俱在、互相沖突。他激烈地反對君主專制,卻又虔誠的表示“救我圣主”光緒皇帝,贊頌其“圣恩高厚”;他反對“忠君”的觀念,自己卻又擺脫不了“忠君”觀念的束縛;他尊民攘君,卻跳不出“君主立憲”的束縛;他一方面同情甚至是贊美農(nóng)民革命和資產(chǎn)階級革命運動,另一方面卻又主張鎮(zhèn)壓人民起義;他的思想許多方面十分接近革命民主主義,但整個說來,他是熱忠于改良主義的。因此譚嗣同找不到歷史發(fā)展的真正動力,所以早在戊戌變法前譚嗣同就感到了維新派自身力量的不足。但由于時代的、歷史的、階級立場的局限,使他找不到其它任何憑借。為了救亡圖存,為了實現(xiàn)其革命抱負,譚嗣同只好以佛教的“心力”論來激勵自己,幻想用強大的主觀精神來改造黑暗的客觀現(xiàn)實。然而殘酷的現(xiàn)實無情地擊碎了他的迷夢,在找不到新的救國理論和方略的情況下,譚嗣同發(fā)出了“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感慨。
不成熟的理論反映了不成熟的階級和社會政治力量,譚嗣同的哲學思想深刻地反映了中國近代資產(chǎn)階級維新派要求自由與解放,而又缺乏和找不到現(xiàn)實斗爭的力量,最終陷入了無可解脫的矛盾和悲劇的結局。就在被捕前,譚嗣同還說了這樣一段話:“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這更反映了譚嗣同找不到出路的無奈。
戊戌政變后,康、梁遠逃日本,最終淪為的保皇派。他們公開反對國內(nèi)蓬勃發(fā)展的革命運動,在其人生履歷上留下了難以抹去的敗筆,而譚嗣同以其“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的豪邁胸襟,為其人生畫上了一個壯麗的驚
嘆號。
譚嗣同為維新變法而英勇就義了,他以悲劇的結局,用血寫的史實,宣告了改良的無望,宣告了資產(chǎn)階級改良主義政治思想的破產(chǎn),為民主革命發(fā)出了信號。就在他就義的當天,《字林西報周刊》帶著驚懼的筆調(diào)警告清政府說:“廣西的大部分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叛徒的手中,而其發(fā)生似乎為全國各地所歡迎……四川土匪余蠻子的聲勢,日益壯大。湖南,由于譚嗣同的被殺……,也有反抗的情緒?!笔聦嵶C明:譚嗣同的民主主義思想作了民主革命的先導,他的鮮血也灌溉了民主革命的果實。
參考文獻:
[1] 《中國近代史論文集》,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編;
[2] 《中國近代思想史論》,李澤厚著;
[3] 《中國近代政治思想史》,邵德門著;
[4] 《中國思想史》,張豈之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