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向紅
一張病床,被母親獨占
天花板奪去了她無神的目光
吊針一天,大小五袋藥水
也無法滋潤她的煩躁。父親
佝僂身子在床邊,以訴說甜蜜過往
來兌換母親的微笑。我在一旁
比母親聽得還入神,依稀覺得
病床上躺的就是自己
這個房間的門是白的
天花板是白的,墻面是白的
窗戶是白的,窗簾是白的
雜物柜是白的,床頭柜是白的
床單白的,枕頭白的,被子白的
床邊來來往往的長衫短褂也是白的
只是,躺在床上的人的眼前
常常一片漆黑
上午,又是查房
白大褂子涌來了一大幫
體溫,飲食,大小便
血壓,心跳,脈搏
母親的配合,有氣而無力
父親盡力幫腔。來的人
都是上帝和救星,即使帶一絲微笑
我們?nèi)叶寄苄岬降静莸那逑?h3>病床就像一只船
是誰的呻吟?還遺落在病床上
母親一個翻身,病床
“吱呀呀”一聲呻吟,我們一陣緊張
許多時候,這病床很像一只小船
都擔(dān)心著它說翻就翻。當(dāng)然
我們更希望這病床就是一只船
是諾亞方舟,載我的母親
度過劫難,駛向健康彼岸
(選自《海燕》2018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