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林
2016年,受出版方邀請,黃維德發(fā)行了首本個人文學作品《尋找心里的那個少年》,全書以環(huán)島騎行為線索,通過沿途所見所感分享自己內(nèi)心多年來無論成長經(jīng)歷還是演藝經(jīng)歷的感悟。他以沉浸式手法,把自己全然放空,又一點點從回憶的節(jié)點往里填補,在書里他既是那些關于“自我”問題的客體,同時也是“自我”的分析者。比如眼前的現(xiàn)狀,當下的自己,以及從前的心境,他拋出一個個生活命題,然后又一一檢索,一一化解。
他說:“寫這本書是為了對自己有一個邏輯上的終端認識,為什么今天我成為我?好多事情可能當時做的(不夠好),或許當時錯失了很多機會,或者做了很多錯的決定,或許我們繞了路,做了錯誤的判斷,但是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只要能盡其所能就好。”
他花了四個月完成這本書,在這之前和車友們完成了一次1200公里的環(huán)島騎行。生活中黃維德其實不善言辭,對他而言這次騎行是一次戴著安全帽,眼睛注視前方,聽著機車蜂鳴聲的完美享受,“在一個安全的空間里,你會思考很多東西?!彼3O?,如果沒有每一個時期的自己,現(xiàn)在的黃維德會變成什么樣子?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但從書中那些真心實意的文字來看,即使沒有當初每個時期的自己,他也會是更好的黃維德。
P:《尋找心里的那個少年》這本書關于夢想、關于初心讓我觸動很大,所以人生走到現(xiàn)在,你還有哪些未實現(xiàn)的夢想嗎?
黃維德:有一句話叫什么?心若冰清,波瀾不驚。我倒是覺得我到現(xiàn)在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就是順其自然,有的時候我會覺得老天爺冥冥之中會幫你安排一切。就像當初我在玩樂團,后來出唱片做歌手,少年的時候會覺得自己一定要做成什么樣子,但后面你會慢慢發(fā)現(xiàn)老天爺會幫你安排這條路,你只要腳踏實地循序漸進地一步步去體味,去感受人生就好。所以到現(xiàn)在這個階段,我不知道老天爺還會給我什么,我也不知道還有什么驚喜,但是我想的就是放任自己去感受。
P:后面也沒想過再去搞音樂嗎?
黃維德:我這個人比較單純,我一直覺得演員對我的意義非同一般。現(xiàn)實點講,它肯定是可以得名得利,但我在做演員這條路上受益更大,比如它安定了我的家,安定了我的心,安定了年少輕狂的黃維德,改變了我的眼高手低,憤世嫉俗,以及很多對悠悠世界的看法。換句話講,我對它是抱著一種崇敬感的,所以說音樂雖然我也玩了那么久,帶給我很多感動,但比起我剛說的那些,音樂遠不及演員帶給我的多。而且越到后面,我覺得自己得到的越來越多,也完完全全成為了一個演員,我覺得既然我在這個方面花了這么多的時間去思考去學習,還是應該再往下鉆研下去。
P:在書中我們看到家庭變故曾一度帶給你壓力。走過那段歲月,你覺得支撐自己堅持下來的最大動力是什么?
黃維德:我現(xiàn)在沒有辦法講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給你,其實還是回到前面所說,我尊重老天鋪的每一條路。在我十八九歲的時候遭遇了一些不順遂,但恰好是這些東西讓我得以心無旁騖地努力和堅持。
P:對一個十八九歲的孩子來說,面對自己的家庭在一夕之間變故,那時候的心情是什么樣的?
黃維德:肯定很錯愕。因為在那之前其實我們家還算挺不錯的,然后一下子面臨大量的負債,還有不同的人來討債,當時心情非常復雜,也著急自己幫不上忙。但是欠錢這件事情很有意思,如果人家不確定你有能力還錢的時候,他會不停地找你,一旦他確定你有能力還錢的時候,他會幫你移除所有干擾,讓你專心致志去把欠他的錢還給他。
所以當后來這些東西都走上軌道了以后,其實我就沒有什么干擾,那段期間我甚至還很享受頭天工資到賬,第二或者第三天就把工資拿去還債的感覺。
以前我認為演員就是要忠實地傳達劇本賦予我的角色,做一個忠實的傳達者。但是現(xiàn)在我更看重的是對于這個角色其他的發(fā)掘以及其他的想象空間。
P:當初是在什么機緣下從臺灣轉(zhuǎn)到內(nèi)地發(fā)展?
黃維德:我在臺灣電視臺三年多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上海的戲來找我,但因為我跟電視臺還有合約,另一個是我覺得自己還沒有學好,有點處在那種模擬的狀態(tài)里,那時候讓我去一個新的地方,我覺得不是我最好的狀態(tài)。后來合約期滿,我覺得自己也學得差不多了,那時候也已經(jīng)知道比如像陳道明老師、陳寶國老師這些前輩藝術家,就毅然決然過來了。
P:然后來這邊拍的第一部戲《京華煙云》就是全年收視冠軍
黃維德:對,不過對我來說其實還好,我沒有那種起點很高的感覺,對于當時我一個年輕演員來說,我只是希望每個作品都能有好的反響,能讓更多人看到我,給我機會。坦白來講,那個年代跟現(xiàn)在也不太一樣,好像也不是太把收視率啊、流量啊這些放在第一位,所以這樣其實對我來說也沒有特別大的影響,只是覺得把這件事情做好了。
P:一開始來這邊有什么不適應的地方嗎?
黃維德:當然剛來的時候在地域文化方面有些不一樣的感受,但我當時在臺灣最大的電視臺,我們叫八點檔演員,常常是處在一個非常趕工的狀態(tài),比如今天拍,明天播,所以你要在非常快的時間里對臺詞,找到表演狀態(tài)。后面來到內(nèi)地,基本上是戲拍完半年或一年才播,這個創(chuàng)作過程跟當時的節(jié)奏不太一樣,我發(fā)現(xiàn)反而更讓我打通了一些視野,或者說思考空間更寬廣。
P:對,我看你書里也寫到曾經(jīng)拍戲的最高紀錄六天五夜沒睡,那是什么感覺?
黃維德:這個東西其實很有意思,比如說長期不睡你在第二、第三天的時候會覺得非常累,但是三天一過,反而不覺得累,你發(fā)現(xiàn)好像人真的不需要睡覺。我記得當時拍到第五天的時候,有一場戲只有三個字,但攝像機一遍遍對著我的時候,就是想不起來是哪三個字。那時候感覺腦子是塞滿的,就像一個沒有做清除的記憶體,也接不了新的東西。到第六天的時候,整個人就虛脫了,有點行尸走肉的感覺。
P:與從前相比,你現(xiàn)在對演員這個職業(yè)有哪些不一樣的理解?
黃維德:以前我認為演員就是要忠實地傳達劇本所賦予我的角色,我要把文字上面的陳述變成影像上面的輸出,做一個忠實的傳達者。但是現(xiàn)在我更看重的是對于這個角色其他的發(fā)掘以及其他的想象空間,甚至于他給原始劇本里面更多的人物的空間,例如一些創(chuàng)新也好,或者是透過不同的方式帶領觀眾思考,給大家一些新的觸動。
P:聽說你現(xiàn)在還和父母、弟弟一大家子住在一個房子里?
黃維德:對,這是我一直的心愿。因為我弟很早就離開家了,我們中間有十年沒見過面,當時就覺得家人沒辦法團圓,然后又面臨這么多債務問題,始終覺得大家沒有一起成長,沒有住在一起挺遺憾的。后來等我經(jīng)濟許可的時候我就問他們愿不愿意,他們也都知道這是我一直以來的一個希望,后來大家就搬到一起住。一家人在一起吵吵鬧鬧特別有趣,尤其是我弟有三個孩子,每次我一回來就人前人后地跟著我。
P:除了機車,日常生活還有什么其他愛好嗎?
黃維德:年輕一點的時候喜歡打籃球、打臺球,也特別喜歡旅游,或者應該說我很喜歡走路,包括我拍戲的時候,很喜歡到每個沒有去過的地方用走的方式深入大街小巷去了解他們當?shù)氐娘L土民情,現(xiàn)在到了這個年紀又開始發(fā)展一些新的愛好了,比如我最新的興趣是釣蝦,非常享受三四個小時處于一個很放空很專注的狀態(tài)里面。
P:脫離演員這個外殼,你最希望活成什么樣子?
黃維德:心若冰清,波瀾不驚
P:2019年,還會給我們帶來哪些新的期待?
黃維德:會有一些新嘗試,比如說今年我做了《見字如面》《一本好書》這樣的節(jié)目,之前其實也參與做過網(wǎng)劇制片人,包括也做過網(wǎng)劇導演等等,所以2019年如果有機會可能會參與一些更大規(guī)模的制作,除了熒幕前的,我想可能還有更多操作性的東西會參與,留個懸念讓大家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