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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要乖

2019-02-06 03:53:23慕汐醉
飛言情B 2019年12期
關鍵詞:阿芙少帥楚楚

慕汐醉

內(nèi)容簡介:

姜楚平生做過最大膽的事就是在她即將大婚的前幾日,毅然決然地逃婚了。她的確喜歡戚然,也想過同他白首到老??伤毆殯]想過她的夫君,會是一只妖怪,會在月圓之夜長出一條尾巴來……

(1)

陽春三月,天氣剛剛回暖,柳條才綠了幾分,就被濺上來的鮮血染紅了。

戚然打跑了郭大帥,占領了平城。

那些指著人脈過活的商人們耳朵靈,立馬就趕過來巴結(jié)上了。

平城西南角有座戲園子,這會兒門口正圍得水泄不通,小廝、婢女、侍衛(wèi),都是陪著自家主人來的。聽說今兒那個戚少帥在里頭聽戲,一些人打聽清楚,就緊趕慢趕地趕過來,想著在少帥面前混個臉熟。

姜楚來得晚,只能站在最外頭,前面還圍著一堆人簇擁著少帥,她連他的模樣都看不見。

“夫人,要不咱回吧?”身后婢女阿芙勸著。

“回什么回!”姜楚皺緊眉頭,心里頭堵得慌,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實在是點背。

她的夫君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人命官司下了大獄,至今關了快一個月了,她好不容易拿銀子賄賂了那個郭大帥,說好了過幾日就將她夫君放出來,誰知道不過兩日,這郭大帥就兵敗身死。

姜楚恨得快嘔出血來。

見姜楚臉色不好看,阿芙不敢再勸,一主一仆就這樣足足等了一個時辰。

終于輪到姜楚的時候,她的腿站得酸疼得都有些僵硬了。她忍著不適,臉上迅速掛上得體的笑,輕輕推開隔間的門。

珠簾撩開,里面一個穿著墨色軍裝的男子有些懶散地坐著,他一只手撐著額頭,一只手輕叩桌面,聽到聲音,緩緩地側(cè)頭看過來。

在看到姜楚的那一刻,戚然的眸色暗了暗。他微微垂眸,似是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

“許久不見了,楚楚?!?/p>

姜楚是在她最明艷動人的年紀遇到戚然的,那個時候,她還不會穿著蹩腳的高跟鞋,也不敢去嘗試那些勾著金邊的旗袍。

她還只是梳著兩個麻花辮,穿著學生服,一副乖巧模樣的小丫頭。她是姜家的表小姐,因為是客居,她一直過得謹小慎微。

林城不大,姜家與戚家算是平分秋色,兩家一直有聯(lián)姻的想法,戚然是戚夫人撿來的孩子,這下可巧了,一個假小姐,一個假少爺,正好湊一對兒。

兩家很快談妥了,說好過了立秋就下聘。

戚然那時候是個渾不吝的,自打聽說家里給他討了個小媳婦,就整日整日去私塾門口堵姜楚。

灰白的墻沿上,戚然蹺著腿坐著,手里攥著一大把從樹上拽下來的梔子花,趁著姜楚下學的工夫,呼啦啦地一把揚下來。

其實都是些孩子把戲,可姜楚在姜家小心翼翼了這么多年,難得有一個人愿意花心思哄她。

她那時候,是真的有點兒喜歡戚然。所以,整個林城的人都沒想到,姜楚會在大婚的前一日突然逃婚。

(2)

姜楚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從戲園子里跑出來的,等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jīng)跑出來好遠了,阿芙在身后緊趕慢趕地跟著。

她耳邊“嗡嗡”地響,好久才聽清楚阿芙說的是什么。

“夫人,你瞧見什么了?”

姜楚扶著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午后的太陽大得可怕,晃得她頭暈。停下來她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扭了腳,腳踝這時已經(jīng)有些發(fā)腫,一動就鉆心地疼。

她踉蹌著往前又走了兩步,聲音輕飄飄的:“沒什么,見到了一個故人?!?/p>

話說得輕巧,可姜楚一顆心仿佛沉到了谷底。戚然還記得她,那他來這兒,該不會是為了她吧?

這么一個想法讓姜楚屏住了呼吸,恐懼如潮水般涌過來,幾乎讓她窒息。

她當初走得有多決絕,此刻就有多恐懼。

回了老宅,也是不能安生。

姜楚當初離開的時候走得匆忙,千辛萬苦來到平城,銀錢都花得差不多了,最落魄的時候,是白家大少爺救了她。

白川身子羸弱,積年累月地病著,族里的叔伯都謀劃著他家的家產(chǎn),白川無奈之下和姜楚商議假裝夫妻,一來給姜楚一個落腳地,二來穩(wěn)住這些白家人。

姜楚就這樣,做了三年的“白家夫人”。

如今白川鋃鐺入獄,族里的那些人紛紛施壓,要姜楚交出白家家產(chǎn)。

姜楚硬著頭皮壓了幾日,只覺得焦頭爛額。白川在危難時刻幫了她,她決不能就這樣白白地將他的家業(yè)拱手相讓。

思來想去,也只有去求那個人了。

姜楚派人遞了帖子,說晚上會在江上的畫舫宴請少帥。戚然很快給了答復,一定按時赴約。

傍晚時分,姜楚在畫舫上等著戚然,畫舫不大,幾案上僅擺了幾個小菜和一壺清酒。

沒等太久,姜楚就聽見了有人上船的聲音。珠簾被撩開,戚然彎腰進來。大概是剛剛領著部下操練完,他的軍裝還沒換下來,帽檐兒壓得很低。

姜楚只掃了一眼,就垂下眸子。

“少帥能來,是我的福分。”

戚然面色淡淡的,輕輕地“呵”了一聲。他低頭摘了皮手套,隨意地甩在桌子上,道:“楚楚,這么久沒見了,你一定要這么和我說話嗎?”

見姜楚不吭聲,戚然彎了彎嘴角,逼近兩步。畫舫本就狹小,這么一來,戚然幾乎將姜楚堵到了角落里。

姜楚沒敢抬頭,她咬了咬唇,幾乎是從嗓子眼擠出幾個字:“我的夫君……”

“姜楚?!逼萑坏穆曇纛D時冷了下來。

他瞇了瞇眼,突然抬手掐住姜楚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畫舫里的燈光有些昏暗,船在水上晃晃悠悠,連帶著燈火也明明滅滅。

姜楚今兒穿了一身艷紅的旗袍,襯得她肌膚勝雪。她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

有些明艷的美,更多的是楚楚可憐。

戚然眸色暗了暗,心底一股火莫名地燒起來,在心底沸騰。

他設想過很多次兩人的重逢。

一開始,他是滿心憤恨的,后來他又想,只要能再見到她,一定將她擁入懷中??烧l能想到,兩人會在那亂糟糟的戲園子里遇見?

她低聲下氣,為了她的夫君懇求自己。

姜楚等了半天,沒等到戚然的進一步“呵斥”。她遲疑著,顫顫巍巍地抬眸,還沒等看清戚然的神色,他就突然彎下腰,半跪在地上。

姜楚一驚,下意識地后退,可身后就是墻壁,實在是退無可退。

下一刻,戚然溫熱的指腹按在她的腳踝上。

“疼嗎?”

姜楚一噎,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低下頭,正對上戚然的眸子,漆黑深沉,隱約可見里面壓抑而暴躁的情緒。

昏暗的燈火下,那個素來冷傲的男子單膝跪在她面前,手里揉著她的腳踝,他看著她,聲音低沉沙啞。

“楚楚,命都給你,夠不夠?”

(3)

這樣的場景,在少年時,也曾出現(xiàn)過多次,只不過受傷的都是戚然。

他性子桀驁,與人打架是常事。回府后,時常受到戚老爺?shù)摹肮靼艚逃?。姜楚知道后,就帶著一個小藥盒去找他,一邊紅著眼睛,一邊給他上藥。挨打時沒說過一句軟話的戚然見姜楚哭了,急得低三下四地去哄。

“你別哭了,我下次不打架了。”

“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p>

“乖,別哭了。”

那個時候,姜楚是喜歡著戚然的,想過和他大婚,想過兩人白頭偕老。誰知道,她會在那個深夜,發(fā)現(xiàn)那個驚天的秘密。

那日入夜,姜楚提著燈籠,從后院出去,打算去河邊放花燈。那時候夜深了,街上沒什么人。路過戚府后門的時候,她隨意地瞥了一眼。陰暗的樹叢里,月光淡淡,她隱約看到了戚然的身影。姜楚心里歡喜,正要過去,卻突然頓住腳步。

她瞪大眸子,像是看到了什么驚恐的事。

朦朦朧朧的月色下,她清楚地看到,戚然的身影猛然高大許多,樹影浮動的時候,他的身后,長出了一條尾巴。

那日在畫舫里,她到底是沒把事情說下去。戚然看她的目光太放肆,讓她總覺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被他拆吞入腹。

她掩耳盜鈴般在家龜縮了幾日,沒等她想出法子,戚然就派了人來。

“少帥請夫人過府一敘,商量白先生的事?!痹掃@么一說,姜楚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了,只能收拾一番,去了少帥府。

戚然在后院打槍,看見姜楚過來,笑著拉著她讓她也打一槍。

“我不會?!苯蛄嗣虼?,“少帥不是要找我說我家先生的事?”

“嗯?!逼萑豁椎男σ獾藥追郑麑屵f給姜楚,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意味,“這原是件小事,我們待會兒再說?!?/p>

見狀,姜楚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硬著頭皮接過槍。戚然突然擁過來,在她身后半摟著她,手握在她的手上,兩人幾乎緊緊地貼在一起,姿勢曖昧得很,可戚然一臉正經(jīng)地教導著。

“手臂再抬直些。”

姜楚壓根兒沒辦法集中注意力,身后就是戚然滾燙的胸膛,讓她總覺得下一刻戚然就會幻化出爪牙,將她撕個粉碎。

一顆心在胸膛里猛烈地跳動著,姜楚咬了咬牙,對著靶子打了一槍。就在她按下機板的那一刻,戚然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和他離婚,我放了他?!?/p>

槍的后坐力大,姜楚有些脫力,她掙扎了兩下,戚然卻抱得更緊了。

“他也這么抱過你嗎?”

姜楚身子一僵,說不清是羞憤還是什么別的情緒,只覺得一股怒火猛地躥上來。她冷笑一聲,幾乎快忘了身后的人是個妖怪,不留情地諷刺道:“我們是夫妻,自然抱過?!?/p>

身后的人呼吸急促了幾分。

幾乎是下一刻,戚然的一只手強硬地摟上姜楚的腰肢,溫熱的吻密密麻麻地壓在她的脖頸處,留下一串曖昧的紅痕。

“他也這樣吻過你?”

溫熱的氣息令姜楚有些迷亂,她眼眶紅紅的,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樣子,最后,幾乎是哽咽著出聲,“沒有,沒有,他沒有。”

戚然停下動作,彎了彎嘴角,眼底卻是冰冷一片:“楚楚,別招惹我?!?/p>

他抬手替姜楚理了理頭發(fā),語氣淡淡的:“我會把他放出來,三日內(nèi),你們離婚?!?/p>

姜楚咬了咬唇,沒吭聲。

戚然輕笑了一聲,抬手碰了碰姜楚的臉頰。

“別再想著跑了,否則我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來?!鳖D了頓,他眸色微暗,繼續(xù)道,“那個秘密,你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了吧?不過知道了又怎么樣?我不會放你走的。我們是有過婚書,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妻子?!?/p>

烈日當空,姜楚卻覺得如墜冰窟。

他知道了!

(4)

白川第二日就被放了出來。

他出了大牢,只見到了在外頭等著的小廝,不由得皺了皺眉:“夫人呢?”

“夫人今兒出門辦事去了?!?/p>

白川看了小廝身后的黃包車一眼,擺了擺手:“不必接我回去,我自己走走?!?/p>

見狀,小廝也不好再勸,只能自個兒先回去。

白川被關了那么些日子,心里煩悶得厲害,隨著街上人流走動,在路過一個拐角處時,突然停住了腳步。

拐角處是一條很深的巷子,在最陰暗的角落里,一個女子被人摟著親吻。

女子背對著他,看不清面容,可那身影熟悉得很,好歹相處了幾年,白川還是一眼看出來,那不就是因為外出辦事沒來接他的夫人嗎?

一股火氣涌上來,白川忍不住攥緊拳頭,正想要沖過去,卻見那個抱著姜楚的男子睜開眼睛往他的方向看過來。

眸色漆黑,帶著一絲冷意。

白川的腳步頓住。

這人,不是那個才進駐到平城的戚然嗎?

白川咬了咬牙,猛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一路憤憤回到府里,白川滿腦子只想著要去書房寫一封休書,扔到姜楚的臉上。

他一開始,的確是看中了姜楚的美貌才愿意收留她的,他頗為自負,不愿意強迫姜楚,所以這么多年,他同姜楚只是名義上的夫妻。

可這不代表他能眼睜睜地看著姜楚被別的男人擁吻,更何況那個人是戚然!

原本自己就是被莫名其妙牽進案子里的,在牢里,他每天都在等著姜楚打點好郭大帥后將他放出來,好不容易快盼到了,突然殺出來個戚然,打跑了郭大帥,害自己又白白關了這么些日子。

這戚然早不來晚不來,非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過來壞他的事。如今看到街上的一幕,白川更是氣憤。

他正要轉(zhuǎn)彎拐進書房,卻在院子里被小廝叫住。

“前廳有個道士在等著,說要見您?!?/p>

“見我?”白川皺了皺眉,他不是樂善好施的人,也從不信那些牛鬼蛇神,怎么會有道士來找他?

疑惑地到了前院,他果真見大廳里坐著一個穿著灰白袍子的道士在等著。

見到白川,他笑著站起來,還甩了甩拂塵:“白先生,在下來此,是為了送你一場福報?!?/p>

姜楚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晚了,戚然將她送到白府外,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外偷情的姘頭,一時心底不甘,壓著姜楚在車上索吻。

“別,我還……回……”含混不清的幾個字說出來,頃刻又息了聲息。

“楚楚,別讓我等太久?!逼萑荒チ四ビ行┘怃J的牙齒,像一只食髓知味的野獸。姜楚打了個冷戰(zhàn),總覺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被拆吞入腹。

“我、我知道?!?/p>

戚然側(cè)頭,盯著姜楚有些發(fā)白的臉色,“嗤”的一聲笑了。他松開了手,讓開身子,道:“走吧?!?/p>

姜楚面色潮紅,系著扣子的手也顫抖得厲害??善萑痪驮谝慌曰⒁曧耥?,姜楚不敢磨蹭,好不容易將領口的扣子扣好,她連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轉(zhuǎn)頭開了車門就走了。

戚然透過車窗,看著姜楚有些急促的步伐,心底突然堵得厲害。

他從衣兜里掏出煙點上,漆黑的夜里,一點兒滾燙的猩紅尤為明顯。其實他不怎么愛抽煙,只有在特別煩心的時候,才會抽一支。

戚然素來是個冷靜自持的人,唯獨姜楚是他的例外。那個在他年少輕狂時就愛上的姑娘,是他心底抹不掉的朱砂痣。

還記得聽說父親準備給自己定隔壁姜家的姑娘做他妻子的時候,他有多么不屑,覺得女人實在是麻煩,便準備去嚇一嚇這個姑娘,最好讓她知難而退,主動退婚。

他在姜家后門等了兩個時辰,才堵到她。

那時姜楚才下學,梳著兩個麻花辮,手里還捧著一本書。她低著頭走路,戚然又逆著光站著,直到差點兒撞到戚然懷里,她才看清面前有個人。

她像是被嚇了一跳,后退了兩步,手里的書也掉到了地上。她微微瞪大眼睛,看著手里還提著一根棍子的戚然,嚇得不行,顯然是把他當成了打家劫舍的匪賊。一時間,恐懼涌上心頭,姜楚頓時紅了眼眶。

姜楚平時很少出門,皮膚嫩得跟豆腐似的。此刻被嚇到,臉色更是白了幾分,眼角緋紅,說不清是楚楚可憐還是艷麗無雙。

那一刻,戚然什么心思都沒了。什么女人麻煩,那都是渾話,面前這姑娘,他只想捧在手心里哄著。

地上的書被風吹卷,露出了首頁兩個娟秀的字跡。戚然掃了一眼,勾了勾嘴角:“姜楚是吧?認識一下,我是你男人?!?/p>

姜楚嚇得差點兒哭出聲來。

自那天起,林城小霸王戚然就成了姜楚的跟屁蟲,他很少再去打架斗毆了,整日里只會跟在她后頭。

素來只會放狠話的他也學著低聲下氣地哄人。

“楚楚,別哭了?!?/p>

“乖,仔細哭紅了眼睛?!?/p>

姜楚一開始還膽怯地躲著戚然,后來被他的厚臉皮磨得沒辦法,只能由他拉著手走過一個個巷子,再后來,也學會了偷偷去找戚然,

她雖然膽子小,卻還是敢翻墻出來看他??匆娝軅司偷粞蹨I,心疼得戚然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挖出來給她。

可是后來,一夜之間,她失蹤了。

林城的人議論紛紛,都在想這姜楚到底是為了什么,只有戚然清楚。

還能是為了什么呢?細細想來,左不過就是因為他那個驚世駭俗的秘密。

他是一只狼妖。

戚然心底擰巴在一起,涌上一股戾氣,更多的是不甘。他沒做過什么壞事,兒時受了傷被戚家撿回去,他本來想著,就如凡人一般過一生也好。

可是姜楚怕他。

那個他放在手心里疼的小姑娘,害怕他。

戚然蹙著眉,順著車窗隨意扔了煙頭。車輪碾過,黑色的車噴著尾氣,漸漸離白府遠去。

如果可以,他又何嘗不愿意舍了這一身妖骨呢?

從姜楚失蹤的那天起,他就想過放棄,也想過人妖殊途,可那么多相思入骨,徹夜難眠的日子實在難熬。

后來戚然想,管他什么人妖殊途,他們兩家過了婚書,姜楚就必須是他的妻子。

他要把她找回來。

戚然毅然決然地參了軍,過上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他是妖,身體素質(zhì)高過凡人,很快就立了許多戰(zhàn)功,他們的大帥臨終前把他認作義子,接管了隊伍,混到一個少帥的名頭。在南征北戰(zhàn)的歲月里,他費了一番力氣才查到姜楚在平城。

打平城不容易,他跟著將士們同吃同睡,槍彈多少次擦著頭皮飛過,他都沒怕過。

可在聽說姜楚嫁人了的那一刻,他心慌了。

費了好一番周折,他才終于見到了姜楚,在那個吵鬧的戲園子里。他的姜楚不是從前的小姑娘了,她盤起了頭發(fā),踩著高跟鞋,棗紅色的旗袍勾勒出她的曼妙身姿。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戚然指尖都在顫抖,天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克制住內(nèi)心的躁動。

他瘋了般地想她,想把她徹徹底底地占為己有,讓她那個白先生滾得遠遠的。

可戚然怕嚇到她。

心底里千萬種手段閃過,到最后,他只是含笑說了一句。

“許久不見了,楚楚?!?/p>

(5)

姜楚走進大廳的時候,正看見白川在那兒坐著,他聽見聲音,抬頭看了姜楚一眼,露出一抹有些奇怪的笑容。

“回來了?”

姜楚沒多想,只當他是在牢里受到了驚嚇。她微微垂眸,斟酌著開口:“明日,我們登報離婚吧?!?/p>

白川沒什么表情,他沉默了一瞬,笑了:“好啊,反正我們當初是協(xié)議好的,我當初幫了你,你如今也救了我,兩不相欠?!?/p>

“不過……”白川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又噙著笑看過去,“可以陪我過完生日再離婚嗎?”

這不算什么過分的要求,白川在她落難時幫了她,這么多年又遵守協(xié)議沒有碰過她,姜楚在心底是敬重和感激他的。

沒有遲疑地,姜楚點點頭:“好?!?/p>

深夜的時候,下了一場暴雨。

姜楚被一聲驚雷嚇醒,阿芙端著茶杯進來,看到的就是姜楚慘白著臉坐在床上的模樣。

“夫人……”

姜楚略微回過神,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壓下心底那股沒來由的慌張。她揉了揉脹痛的額角,看向窗外,隔著一層朦朧的細紗,隱約可見外頭大雨滂沱。

“你去睡吧?!苯坪跏怯行┚氲〉哪樱芸焯上?,吩咐阿芙道,“將燈關了?!?/p>

阿芙見狀,也不多說,躡手躡腳地退出去,順手將燈關了。合上門的那一刻,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外面偶爾的驚雷和閃電傳來的片刻光亮。

姜楚縮在被子里,腦袋昏昏沉沉的,內(nèi)心卻又清明得厲害,沒有一絲困意。

人或許都是這樣,一旦靜下來的時候,腦袋里總會想許多事,有怦然心動的瞬間,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紛亂錯雜,卻都是與那人有關。

林城也曾下過這樣一場大雨。那一日,正巧私塾里的幾個姑娘一起去后山玩兒,幾個人都被困在了山中。

若是入了夜,山中是待不得人的??刹磺桑哪_扭了,根本走不了。

幾個姑娘猶豫著,沒人愿意留下來。姜楚明白她們的想法,也沒多說什么,只說讓她們先下山去,自己在山上等著她們叫人來。

幾個姑娘忙不迭地下了山。

姜楚躲在山頂?shù)囊婚g破廟里,外頭雨下得很大,敲打著殘破的磚石,發(fā)出有些駭人的聲音。這時候已經(jīng)入了秋,天氣陰冷,姜楚縮在角落里,只覺得渾身冷得都沒有了知覺。

迷迷糊糊中,她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身影跑進來。

幾乎是下一刻,那個人就沖過來抱住了自己。他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了,胸膛卻是滾燙的,像是一團火苗,連帶著灼燒著姜楚的心也沸騰了起來。

她回抱住那人的腰,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角,呢喃道:“阿然?!?/p>

戚然低著頭看著懷里的姜楚,臉色難看,惡狠狠地開口責備:“皮的你,四處亂跑!”

姜楚抿了抿唇,眼睛有些發(fā)紅,聲音沙?。骸拔乙詾槲医裉煲懒??!?/p>

“做夢呢?!逼萑焕渲?,“有老子在,你就是踏進了鬼門關,也得把你拽出來。”

姜楚心底既酸澀又溫暖,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嗓子眼兒里,竟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到最后,她也只是更用力地攥緊了戚然的衣角。

當初或許只是一句無心的話,如今仔細想想,卻又覺得別有深意。姜楚腦袋里亂糟糟的,一時竟有些感動。

她突然覺得,戚然哪怕是個妖怪也沒什么。那一刻,她心里突然無比確定,無論戚然是什么,他都不會傷害自己。

既然如此,是人是妖又有什么關系呢?

姜楚當初驚慌地逃走,這三年來,也曾輾轉(zhuǎn)反側(cè)地想念過戚然,可她私心里,總不斷地提醒自己,人妖殊途。

她強迫自己將那份心思按捺下去。可自打在平城見到戚然的那刻起,思念恍若星星之火,將她的一顆心都燒得灼熱。

戚然在她心里,一直都在。

(6)

這兩日,姜楚都沒去找戚然,她將東西收拾了一下,也與報社的記者聯(lián)系了,打算就在白川生辰的隔日,登報離婚。

“夫人,前廳準備好了?!卑④竭M來說道,她微微皺著眉頭,臉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姜楚抬頭看了她一眼。今兒就是白川的生日,她這兩日都在忙著自己的這些事,招待賓客的一應事宜都是白川親自操辦的。

“前廳只來了兩位客人,一個道士……還有一個……”頓了頓,阿芙小心翼翼地看了姜楚一眼,“是戚少帥?!?/p>

那一刻,姜楚的臉色無比難看。

等她匆匆到了前廳,果真看到坐在一旁的兩個人。白川正含笑與那個道士說著什么,戚然坐在一側(cè),臉色冷然,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姜楚心底有些發(fā)慌,忙快步走過去。

“夫人來了?!卑状匆娝?,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姜楚總覺得,在聽到白川叫她夫人的時候,戚然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姜楚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今兒是先生的生辰,就請了……兩位客人?”

“是啊?!卑状ㄐχf,“這位是李道長。我前段時間驟逢牢獄之災,他是來幫我去去晦氣的。至于這位想來你也見過,是戚少帥。”

把一只妖怪和一個道士放在一起,姜楚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偏偏戚然還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她也不能當著眾人的面說什么,只能勉強笑著打了個招呼。

“好了好了,大家也別站著了,都落座吧?!卑状ㄕ泻糁P上菜。趁這工夫,姜楚忙低聲對戚然說道:“你怎么過來了?”

“白川下了帖子?!逼萑灰桓钡哪樱霸僬f,我也想看看,楚楚生活了這么多年的地方?!?/p>

“可是白川請了道士來,會不會是知道了……”

“你擔心我?”戚然挑了挑眉。

姜楚一噎,恨恨地別過頭:“美死你!”

幾人落座,那李道長象征性地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端著酒杯給戚然敬酒。

姜楚心里“咯噔”一下,忙端起自己的酒攔了下來。

“我聽說當軍官的都不怎么飲酒,不如我替戚少帥飲了這杯吧?!?/p>

說完,不等在座的幾個人反應過來,姜楚就已經(jīng)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了。

一時間,眾人神色各異。白川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李道長看著姜楚手中的酒杯,微微瞇了瞇眼,至于戚然,則是蹙緊了眉頭。

“李道長?!逼萑粡澚藦澴旖牵袔е湟?,“你說你是來給白先生去晦氣的,不如也給我們露一手?”

李道長沉默了一瞬,而后又笑了:“好?!?/p>

姜楚心底有些擔憂,她正要開口,卻被戚然在桌下不留痕跡地拽了拽袖子。姜楚皺了皺眉,到底壓下了要說的話。

白川顯得很開心,立刻吩咐人在庭院中擺好祭壇,又吩咐人準備了一把桃木劍給李道長。

此刻起了風,吹得庭院里的樹颯颯作響。幾個人站在一起,李道長拿著桃木劍比畫著,手里拿著一張黃紙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姜楚心底總覺得有些不安,她微微垂眸,手不經(jīng)意地攥緊了衣袖。這一幕,被站在一旁看過來的白川看到,他嗤笑一聲,別開目光。

風又大了幾分,將塵土卷起,迷了幾人的眼。就在電光石火之間,剛剛還在作法的李道長突然拿著桃木劍猛地向戚然刺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姜楚閃身擋在了戚然面前。

桃木劍堪堪停在了姜楚的胸前。

戚然的臉猛地沉下來,眸色漆黑,隱隱透著幽藍的光。他向前一步,將姜楚拽到自己身后,冷冷地盯著李道長問:“道長這是什么意思?”

李道長冷笑一聲,說:“事到如今,還裝什么?你不過是一只狼妖,貧道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

戚然不慌不忙,眼底滑過一絲諷刺的笑:“你是在替天行道,還是在替郭大帥行道???”

一瞬間,李道長的臉色慘白下來。

“當初疏忽放跑了郭大帥,我就知道他一定不甘心,一直派人盯著呢。你一來到平城,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戚然彎了彎嘴角,眼底卻一絲笑意也無,“不用再等了,外頭郭大帥的人我都處理好了,不會有人接應你了。”

李道長臉色更加蒼白,嘴唇動了動,到底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剛剛還勝券在握,心里想著郭大帥的豐厚賞賜,沒想到這么快就美夢破滅,連郭大帥都自身不保了。

“這是你們的恩怨?!卑状ㄋ坪跻稽c兒也不為計劃失敗而惱火害怕,反而笑意吟吟地開口,“但道長和我說好的妖丹,可不能就這么說沒就沒了?!?/p>

這話一出,全場立即靜了下來。

李道長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川,以為他受了什么刺激。一開始,他說動白川幫他,的確許諾給他戚然的妖丹,治好他的病??扇缃翊髣菀讶?,他怎么還……

戚然看著白川,心底突然有些不安,他蹙著眉頭,臉色沉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聽不懂嗎?我要你的妖丹?!卑状ㄈ耘f是笑著,“我知道下毒對你沒用,所以我就在姜楚的酒里動了手腳,你想要解藥的話,就把妖丹交給我?!?/p>

頓了頓,白川微微側(cè)頭,看了姜楚一眼:“我的好媳婦,你怎么這么想不開,要和一只狼妖糾纏不清呢?”

戚然只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一股甜腥味涌上喉嚨,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有那么一瞬,他幾乎就要沖破這身人皮化作猛獸,到底還顧忌著身旁的姜楚,他隱忍下來。

他一個閃步?jīng)_到白川面前,手扣住他的喉嚨,用了十足的力氣,似乎下一刻就會把他的喉嚨捏碎。

“解藥!”

白川的臉憋得通紅:“你……妖丹……”

“戚然!”姜楚這才回過神,她手腳有些發(fā)軟,腦袋也暈乎乎的,她強忍著不適,勉強沖著戚然笑了笑,“他在騙你,我沒有……沒有中毒?!?/p>

戚然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松開了白川。

他慢慢地走向姜楚,像從前很多次那樣。他逆著光,很慢又很堅定地向她走來。

那一瞬間,姜楚似乎有些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她搖著頭,一步步地后退,聲音哽咽。

“不要,戚然不要?!?/p>

“白川是傻了,我的妖丹能治百病,自然也能解你的毒,我又何苦要把妖丹給他?”

戚然站在姜楚面前,眼尾有些發(fā)紅,眸色卻一片漆黑,像是一片無止境的黑洞。

“楚楚,以后要乖?!?/p>

姜楚拼命搖著頭,她要開口拒絕,可身體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動也動不了。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顆圓潤的丹藥飄進她的身體。身體里像是沖進了一股暖流,撫平了剛剛的絞痛。

“你瘋了?!”白川瞪大了眼睛,雙目猩紅,瘋了似的。他病了這么多年,本以為此生也就這樣了。如今突然有了期盼,他好不容易細細謀劃,卻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他崩潰似的沖兩個人撲過來,卻被戚然狠狠地掐住脖子,像扔垃圾一樣扔了出去。白川的身子狠狠地砸在祭壇上,腦袋磕在桌角上,殷紅的血流了一地。

在外守著的小廝們聽到動靜連忙趕了進來,手忙腳亂地圍著白川,而李道長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溜出了白府。

姜楚此刻已經(jīng)沒有心情管什么白川了,她流著淚,看著面前身影漸漸虛化的戚然,哽咽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戚然突然笑了,他抬起手,想摸一摸姜楚的臉頰,卻在手伸到半空中的時候,徹底消散。

姜楚頭疼得厲害,心里堵得難受,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迷迷糊糊間,她想起那日,搖晃的畫舫中,戚然半跪在她面前的樣子。

“楚楚,命都給你,夠不夠?”

[尾聲]

陽春三月天,桃枝抽芽,一團團的嫩綠在枝間綻開。戰(zhàn)事剛一平息,平城又即刻熱鬧起來。

一座園子里,那頭咿咿呀呀唱著戲,說什么白蛇報恩,靈狐有心。這邊說書先生醒木一拍,說著年前那場不知道被多少人傳過的故事。

“只見烏云蔽日,電閃雷鳴,那戚少帥渾身妖氣翻騰,雙目赤紅……”

二樓的雅間,一個披著翠色外衣的女子懶懶地躺在貴妃榻上,聽著底下的熱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去說書可惜了,不如去寫書。”

阿芙笑著端來茶杯,一邊遞給姜楚,一邊說:“夫人不想聽,我去叫人將他趕出去?!?/p>

自白川不治后,姜楚以雷霆手腕掌控了白家,如今,已經(jīng)是名副其實的白府夫人了。

“管他作甚,扶我起來吧?!?/p>

姜楚笑著,她身側(cè)懶懶地躺著一只小狼崽,翻著白肚皮正睡著。聽見阿芙走過來的聲音,它立刻支起耳朵,一個骨碌起來呲牙就要咬上去。

“呀,又要咬我!”

姜楚彎了彎嘴角,抬手將小狼崽抱起來。

“咱們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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