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麗
無須諱言,時代特有的泛功利化、信息化對傳統(tǒng)的紙質(zhì)閱讀、實體書店的沖擊是巨大的。于是乎一些“精明”的商家抓住了一個叫做“儀式感”的賣點。不遺余力地通過所謂“高顏值”的諸如“二十四小時不打烊書店”,來營造所謂的閱讀“儀式感”,去迎合講究“儀式感”的“讀書人”。據(jù)說效果不錯,一時間“讀書人”盈門爆棚,商家“缽滿盆滿”,大有“無儀式,非閱讀”的勢頭。
勢頭雖猛,能長久乎?身邊幾位“愛讀書”的朋友,堅持幾夜“讀書去、晚回家、曬照片”之后就再也不去了,似乎能說明一些問題。
說起來,閱讀的確是個很私人的事兒,僅一個講究閱讀“儀式感”犯不著上綱上線。高顏值的“深夜書屋”也罷,“紅袖添香”也罷,“凈手正衣”也罷,“馬上枕上廁上”也罷,“囊螢映雪”“鑿壁偷光”“懸梁刺股”“負薪掛角”也罷,“紙質(zhì)書”“電子書”也罷,談不上孰是孰非。無非因了個人所處的環(huán)境、時間等條件,以及個人好惡習慣,而各有不同罷了。閱讀的方式,與能不能“真讀書”似乎沒有什么直接關(guān)系。
不過。話又說回來。歷來“真讀書”的人似乎都不怎么在乎什么環(huán)境啊、“儀式感”啊。
《曾國藩家書》中關(guān)于讀書有段話很有意思,說:“且茍能發(fā)奮自立,則家塾可讀書,即曠野之地,熱鬧之場,亦可讀書;負薪牧豕,皆可讀書。茍不能發(fā)奮自立,則家塾不宜讀書,即清凈之鄉(xiāng),神仙之境,皆不能讀書。何必擇地,何必擇時,但自問立志之真不真耳。”
好一個“自問立志之真不真”,曾國藩問得真狠!對時下一些“讀書人”講究“儀式感”來說,可謂“誅心之問”。
古代有一個“白日捕螢”的典故。說的是一書生以“囊螢夜讀”聞名鄉(xiāng)里,“粉絲”無數(shù)。一天早上有“粉絲”造訪。書生顧不上接見而去忙著抓螢火蟲。以備夜晚“囊螢”之需。這自然是對講究“儀式感”的諷刺。類似的還有“夏天待雪”,也就是大夏天無所事事而非要等著冬季到來再“映雪苦讀”。相比“捕螢待雪”的荒唐,“紅袖添香”似乎更是荒誕不經(jīng),或許也可以編出一個“等紅袖”的笑話——
“長夜漫漫,何不讀書?”
“唉,那個,這位兄臺有所不知啊,小弟獨居。”
“納尼?”
“子不聞‘紅袖添香夜讀書乎?”
“#¥%……#@”
當然,如果非要說閱讀“儀式感”,也應(yīng)該是那真心對書籍的珍重、對學(xué)問的敬畏,對光陰的珍惜,而不是去消費這樣那樣的“秀”。因為,所謂的“讀書秀”,不過是“買櫝還珠”式的愚妄。
以此類推,消費“儀式感”的閱讀,焉能久乎?
而販賣“儀式感”的閱讀營銷,又焉能久乎?
小黑孩/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