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
過往,好似一鍋被熬煮的湯,仿佛被熬得越久,湯才越濃,越有味道。當(dāng)我們撣去時間的浮塵,只一眼溫柔似水的回眸,可能就會讓你發(fā)覺,愛并不是太遙遠(yuǎn),它有時只是一碗餛飩的溫度。
初夏。日暮。天邊泛著紫紅的霞光,一兩株青翠的爬山虎點綴了灰撲撲的圍墻。兩三頂帳篷下,排放著一張張有些破舊的桌椅——是那個熟悉的餛飩攤。
媽媽領(lǐng)著我來到帳篷下,我們拉開桌椅,自然地坐下。有點發(fā)福的老板娘很高興地跟我們打招呼:“來了啊,還是老樣子嗎?”
媽媽笑著答道:“對,還是老樣子。一碗餛飩,微辣?!?/p>
不一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就被端上了桌。媽媽把碗推給了我,我便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吃了起來。熱乎乎的餛飩讓我額頭上很快滲出汗珠。媽媽不說話,只是拿著紙巾擦著我的額頭,另一只手輕輕上下擺動著——為我扇風(fēng)。
“慢一些,慢一些,沒人跟你搶!”媽媽笑我是頭餓狼。
碗里的餛飩漸少,我一抬頭,看到媽媽額頭上也冒出一層細(xì)密的汗珠,但她仍不停地給我扇風(fēng)擦汗。已經(jīng)長得很高大的我,低頭看去,夕陽下,媽媽的身影被淹沒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她的額頭上的汗珠也被鍍著落日的金粉,散發(fā)出一種動人心魄的光芒。
這一幕,上演過多次。周末,或者我考完試,媽媽總會帶我到餛飩攤。這一碗微辣的餛飩,是媽媽犒勞我的。這一幕,有時還會在夢中重現(xiàn)……
我放下手中的勺子,抽了一張面紙。
“媽媽,我也幫你擦擦汗?!?/p>
“乖兒子,曉得疼人了,媽媽自己擦!”
不容媽媽推讓,我捏住面紙,輕輕地擦向媽媽額頭上的細(xì)汗。媽媽露出了欣慰的、幸福的笑容。
夕陽下,餛飩攤前投射出兩個人影,一個大的,一個小的,這場景就像一幅畫,畫的標(biāo)題為《母與子》。西斜的太陽越來越低,兩個影子也被越拉越長。
懷念那詩一般美麗的日暮。萬物皆會逝去,唯有愛會化作永恒。有時候,愛只是一碗餛飩的溫度。
(指導(dǎo)教師:杜大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