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劉璞欣(2000.8-),女,漢族,山東威海人,曲阜師范大學(xué)歷史學(xué)院一年級學(xué)生。
日頭已有一扁擔(dān)高了,劉禪還賴在床上懶得起來?!拔沂窃趺戳??”劉禪自問,“是疏于朝政嗎?”劉禪搖搖頭,先皇留下的基業(yè)已千瘡百孔,風(fēng)雨飄搖,自己做夢都想重振雄風(fēng),以慰祖宗??勺约簽槭裁纯偸悄敲淬紤刑岵黄鹁衲??什么原因?對,是那雙眼睛!那雙自負(fù)而盛氣凌人的眼睛,是那雙眼睛讓自己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皇上,該上朝了?!币粋€低沉的聲音在劉禪臥榻旁突兀地響起,劉禪打了個激靈,一骨碌爬起,他又看見了那雙眼睛?!芭?,是丞相呀,朕有點(diǎn)不舒服,丞相可有要事?”諸葛亮并不急于回答,他看著劉禪穿衣束帶,收拾停當(dāng)后,才從袖中緩緩抽出一本奏章:“臣諸葛亮受命托孤,輔佐陛下,雖征戰(zhàn)有年,現(xiàn)仍天下三分,臣愧對先帝,今愿再次率兵逐鹿中原,光復(fù)漢室?!?劉禪皺了皺眉頭,苦笑了下,說:“相父為國為民,此心可嘉,只是,連年戰(zhàn)禍,百姓苦不堪言,當(dāng)前,嗯,朕覺得,還是休養(yǎng)生息,富國強(qiáng)民為上,不知相父意下如何?”諸葛亮驟然變色,怒道:“圣上怎可如此短見?圣上乃漢室血脈,怎能甘愿偏安一隅?先皇在天之靈怎能安息?先主臨終嘗言:‘若嗣子可輔,則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為成都之主?!眲⒍U聞言嚇得面如死灰,喏喏連聲,“相父息怒,一切盡聽丞相安排。”諸葛亮哼了一聲,氣咻咻地便往外走,斜了一眼正在伏案疾書的史官,折回身,一把抓過竹簡,見上書“某年月日,亮斥帝于宮”,幾下就扯得七零八落,然后回過頭冷冷地說道:“蜀國從此不得置史!”
劉禪癱坐在榻上,呆若木雞。待諸葛亮走遠(yuǎn),宦官黃皓從幃幛后閃出,忿道:“他諸葛亮雖被尊為亞父,可仍是人臣,昔高皇帝向太公請安時,太公也離座稱臣。這廝怎可如此坐大,不遵禮數(shù),對圣上這般說話呢,最讓人難以容忍的是竟然左右史官!” 劉禪嘆道:“話雖如此,可他是先皇托孤之臣,手握重兵,大權(quán)獨(dú)攬,文武百官,皆唯其馬首是瞻,無人可與其抗衡,先帝托孤重臣李嚴(yán)亦被其謫戍西川,朕其奈何?” 黃皓躬身奏道:“臣觀一人,雄才大略,智謀不在孔明之下,因遭孔明嫉恨,一直難有作為?!?劉禪聞言,問道:“卿所說的可是都亭侯魏文長?”黃皓答曰:“喏。”后主沉思半晌嘆了口氣說:“文長雖才,奈何孔明黨羽甚眾,權(quán)傾一時,其孤掌難鳴也。罷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吧。上朝!”
金鑾殿上,文武參拜后,諸葛亮出班奏道:“臣諸葛亮自征討南蠻后,休整一年,現(xiàn)糧豐草足,愿揮師北上,伐魏討逆?!痹捯魟偮?,太史譙周出班奏曰:“我國地貧人稀,物產(chǎn)不豐,國庫空虛,歲歲征討,民心思安哪!”諸葛亮怒道:“庸奴,不思報效皇上,一味貪求安逸,是何居心?”譙周應(yīng)道:“魏國地處中原,地大物博,英雄輩出,且天下已三分有二,奈何不自量力,以卵擊石哉?” 劉禪見他們面紅耳赤,便道:“二位愛卿皆是忠臣,此事不必再爭,丞相擇日出兵便是。”諸葛亮狠狠瞪了譙周一眼,朗聲奏道:“陛下圣明,臣秉燭寫下一篇《出師表》,呈請圣上御覽。”劉禪答道:“呈上來吧,退朝?!?/p>
后主回到后宮不久,譙周求見。譙周看見散亂一地的奏折,便撿了起來,一竟是諸葛亮的《出師表》,閱畢,怒道:“真乃亂臣賊子也,什么‘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他的丞相府也成皇宮了嗎?什么‘郭攸之、費(fèi)袆、董允等,此皆良實(shí),志慮忠純,‘將軍向?qū)櫍孕惺缇?,曉暢軍事,純是任用私人,古來懷有異心者,無外乎結(jié)黨于內(nèi),建功于外。其二者皆備,用意昭然若揭?!薄皭矍洳挥谜f了”劉禪道,“朕曾聽說,其為學(xué)得兵法不惜娶了黃承彥的丑女為妻,黃承彥何人?乃劉表近親。先帝之所以三顧茅廬,是聽信‘得臥龍者得天下啊!”
此后諸葛亮帶兵連年北伐,六出歧山,勞民傷財,最后命喪五丈原。噩耗傳到成都,劉禪不覺精神一振,感覺身上仿佛卸掉千斤重?fù)?dān)一般,當(dāng)他正在盤算如何放開手腳,一展抱負(fù)時,卻突然得到密報:馬岱受諸葛亮遺命斬殺魏延。后主哭道:“朕正是用人之際,丞相何苦毀我擎天柱,真欲亡我也!”朝廷重臣皆是諸葛舊人,蕭規(guī)曹隨,一切和孔明在世別無二致。姜維乃孔明門生,承其衣缽,逆天而行,九犯中原,直鬧得民不聊生,盜匪遍地。
蜀國百官驚慌失措,有的勸劉禪逃赴南蠻,有的勸投奔東吳,有的勸堅守城池,背水一戰(zhàn),等待姜維回師救援。劉禪沉默良久,仰天長嘆:“逃又如何,戰(zhàn)又如何?國力困頓,舉步唯艱,氣數(shù)已盡,朕不忍再看見將士流血犧牲,百姓流離失所了。什么光復(fù)漢室,天知道我父是不是高祖后裔?算了,降了吧?!庇谑浅穷^遍插降旗。太史費(fèi)袆報稱“五皇子劉諶殺死妻子及三個兒子后自殺”劉禪哭道:“癡兒,死則死而,何害我孫兒?”
降后,劉禪被魏主封為安樂公。一日,司馬昭宴請劉禪,席間奏以蜀樂,蜀國舊臣黯然落淚,獨(dú)劉禪泰然自若,嬉笑如故,令司馬昭哂笑不止。問曰:“安樂公可思蜀乎?” 劉禪答:“此間樂,不思蜀也。”后劉禪去廁所,郗正也跟著進(jìn)去,說:“司馬昭再問你你就說想家了,想回去。” 劉禪道:“此言差矣,司馬昭乃當(dāng)世奸雄,豈肯放虎歸山,我若萌此意,其必起疑,壞我性命,不可。”此后司馬昭果篡魏吞吳,背北稱帝。
晉太康七年,夜,劉禪把酒賞月,酒至半酣,思鄉(xiāng)之情油然而生,想起三國大戰(zhàn),你爭我搶,耗費(fèi)錢糧無數(shù),尸骨堆積如山,到頭來,劉、曹、孫皆成階下囚,竹籃打水一場空。唉,今朝有酒今朝醉。劉禪一仰脖將酒灌進(jìn)喉嚨,突然眼前一黑,接著轟然倒地,酒樽滾出一丈遠(yuǎn)。
清凈了,什么煩惱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