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慕竹
后唐莊宗的皇后劉氏本是魏州成安(今邯鄲成安縣)人,出身貧寒,父親是江湖游醫(yī),劉氏從小就跟著父親四處游蕩。不料,一場戰(zhàn)亂讓她的命運發(fā)生了神奇逆轉。
這一年,晉王李克率大軍攻打魏州,洗劫成安,副將袁建豐抓到了當時年僅五六歲的劉氏,之后將她送到太后身邊做一名侍女。太后看小姑娘聰明伶俐,就教她歌舞吹笙。等到及笄,她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公子李存勖對她一見鐘情。當李存勖成為后唐開國皇帝后,劉氏被立為皇后。
在劉氏還是魏國夫人時,皇宮外來了一個破衣爛衫的老頭,聲稱是魏國夫人的父親。李存勖召袁建豐詢問,袁建豐說:“臣起初尋得劉氏是在成安北塢,那時她跟著一個黃須老人。”李存勖讓他辨認,袁建豐說:“就是這個老頭?!庇谑牵畲孥米屛簢蛉顺鰜砼c父親相見,不料她矢口否認,說:“當年我離開家鄉(xiāng),父親已經不幸死于亂軍中,記得我還抱著父親的尸首痛哭,我早沒了父親,這哪來的鄉(xiāng)下老頭到此喬裝行騙!”原來,劉氏此時正在與正室韓國夫人爭奪皇后之位,經常在眾人面前夸耀自己出身高貴,現(xiàn)在突然冒出個乞丐樣的父親,怎能不讓她惱羞成怒,甚至親自下令鞭子侍候自己的父親。
親生父親這一空缺總讓劉氏心感不安,成為皇后的她最后給自己找了個爸,叫張全義。一次到張全義家喝酒時,她滿懷深情地對李存勖說,自己從小失去父母,一見到老人就想念自己的父母,請求認張全義為父親。翰林學士趙鳳悄悄提醒李存勖,自古以來沒有作為天下之母的皇后拜大臣做父親的。可架不住她一片赤誠,李存勖答應了她的請求。張全義惶恐不安,經常送禮物和貢品給劉皇后,以表達自己的感恩之情。
成為皇后前,劉氏常派人到市場進些干鮮果品,然后貼上宮中御用到街市叫賣,獲利頗豐。成為皇后后,在她的暗示下,地方官員來京朝拜,都會準備兩份禮品,一份給皇帝,一份給皇后,所以她宮中的財寶堆積如山。
那時連年征戰(zhàn),國庫匱乏,宮中財物則汗牛充棟。同光四年(926年),有大臣占卜后說:“宮中恐怕要發(fā)生叛亂,應該散倉庫錢財來消災?!崩畲孥猛饬?,可劉皇后不肯:“我夫妻得天下,雖然因為武功,也是由于天命。命既然在天,別人又能對我們怎樣?”第二天,宰相等眾官員又在延英殿懇請皇帝。這時,劉皇后從屏風后走出來,手里拿著三只小銀盆、一個梳妝用的妝奩,身后跟著三個年幼的兒子。她說:“人都言宮中富有財物,但都隨時用于賞賜了,現(xiàn)在只剩下這些東西和三個小兒子,請你們賣了供養(yǎng)軍士!”嚇得宰相一溜煙兒跑了。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在劉皇后的“助攻”下,李存勖征戰(zhàn)三十年苦心建起的后唐,僅用三年就人心盡失,叛亂紛起。同光四年,叛軍攻入皇宮,李存勖中箭負傷,躺臥在絳霄殿廊下要水喝。此時,劉皇后正忙著用皮袋裝金器,只叫人送去了一碗奶酪,李存勖喝完就死了。劉皇后帶著大批金銀財寶逃到了太原,想用這些錢修一座尼姑庵,靠念佛來避難消災。只是佛也沒能保佑她,后唐明宗得知了她的下落,用三尺白綾結束了她的迷夢。
人一生最寶貴的財富,不是黃金,不是美玉,而是品格。《易經》中寫道“君子以厚德載物”,沒有德行的依托,命運再多的給予,最終也不過是竹籃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