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如
我是風,自打我出生起,我便飄蕩在這世界上了,我不知道我從哪里來,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至于我為什么存在,興許是天上階級固化嚴重,玉皇大帝等第一階級的人悠閑自在,整日把酒言歡,壓力指數(shù)低。灶神等小神仙一天到晚拼命工作,只顧著自己職位能往上竄,工作壓力大,高壓區(qū)。高壓區(qū)的人削尖了腦袋往低壓區(qū)鉆、壓力像股洪流,閘門一打開,釋放的力量便誕生了我。我漫無目的地悠游在這世上,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的身子輕飄,步履輕盈,我算是生命嗎?我似乎少了一份生命的重量。
我遇見了繁花似錦,花的香浸透了整個世界,每一片瓣兒積蓄著生命的力量。遠遠地,一棵樹上。粉紅的花蕊擁簇在上面,紅紅火火的一片好似天邊的霞光,比霞光多一層的是籠在周圍的香罩。終于,我決定去看世間最美的景。出發(fā)的那天,陽光氤氳,塵埃飛揚,繁花以最美的盛放作為踐行禮物,花香纏繞著我的身子,指尖染上了花紅,我望著未知的前方,行囊空空,堅定地邁開了腳步。
我乘著杳杳的鐘聲,蒼蒼竹寺獨立,檀經梵文迎著昏晚的斜陽,我誦讀它們,霞光遍透我的全身,紙頁泛黃、不知是歷史悠久的緣故,還是霞光。我跟著那位行人來到了古寺,杳杳的鐘聲晚了行人的夢,行人的夢在火燒云里酣睡,天邊燒開一片。染紅了我的臉,我拂著行人的臉,在他耳邊悄聲告別,我?guī)ё吡艘欢舞笪?,容我在某年某月某日重新誦讀;我枕著桃花入睡,滿地桃花。在我的輕拂下,又煥發(fā)生機與我共舞,他們的香肆意芬芳,釀盡滿城桃花,只愿這香留存于世直至地老天荒,桃花酒是桃花的汩,有持付于世人的汩,這淚讓我躁熱,暖暖直直熏醉酒人;我剪著河畔的金柳,說是剪,只不過是隨意地梳理他們的頭發(fā),也可真是隨意至極,剪得參差不齊也都不管不顧,當我用手輕撫他們的柔發(fā),我看見映在春水里的他們的影兒的眸中透著欣喜,江南的綠意我收盡囊中。
我喜,即悠然見南山,輕助那酣笑的老頭荷鋤,不知他今天兒鋤了幾探猛長的雜草;草醜屢空,我敲擊在他空空的酒壺上,為他的回家路途除去煩悶,菊田里的菊花笑意盈盈,我與微醺的他。共舞于花田間;我憤,即卷屋上三重茅,忽見老翁倚杖嘆息,見筆底波瀾皆為蒼生,我替他試淚,共嘆山河破碎,拭的去他的汩,卻拭不盡他眼底望盡長安城的蒼桑無奈,只一眼,那長安城的綠意透著戰(zhàn)火的紛飛,我與他共同期待那可抵萬金的一紙筆墨。我醉,金樽清酒,我的指尖掠過酒盞,酒香縈繞,青青是他的衣角,月朗星稀,他迷迷糊糊的,澄澈的眼中是不羈,舉杯邀明月,只剩對影成三人的空歡,我翻起他的詩文將酒香夾于具中,墨與酒,好一番淋漓盡致的交融,他的酒不知瀉了幾里。酒壺在光影間晃蕩著,我與他共徘徊于月下,只嘆歲月人事染白他的發(fā),他也曾以夢為馬。
這世間最美的景到底是什么?我尋了好久,卻見不著它的蹤跡,茫茫然地,我又回來了,不見繁花似錦,只??菽惊毩ⅲ粫r間的雨沖刷,沒了花香,她是如此的不堪。我想擁抱她,可她是那么脆弱;我想撫摸她,可卻觸碰不到她,我看著她,無奈地想哭,可那滴汩很快風干,因為我是風,沒有哭的權利。我終于明白世間最美的景是想守護的東西,我一路聽聞太多的故事,都不及你一身。我是個孤單的旅人,因為害怕孤獨,憑著繁花給我的方向,我去尋望遠方,我無心,卻有情,我要等你,等你下一個百年的到來,等你又繁花似錦,可又怎知歲月奈何,那也沒關系。我等,哪怕沒人懂,是你給予了我方向。在這個露水初啟的早晨,請讓我念一段梵文給你聽吧,或許你聽不懂,只聽見“呼呼”的聲音,不要介意。我會用心去讀的,我要用接下來的日子還你給予我的方向。風住塵香花已盡,時光如沙,縱使我孤獨無用,是個旅人,我也有要守護的東西,那是人最最美的景。
我多了一份守護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