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宏
實木鐘表改換成鋼鐵的質地,
勻速地敲打著滿溢的清香,
往事飄來,一串命定的時辰
徒步地,從百合中走來。
悲傷的花蕾與雀躍的葉片,
沒能比遺忘想得更遠,
時間很重,意味悠長地
嬉戲黑暗里成千上萬的薩滿。
有人高冠博帶,
有人是落草之后的霸王,
無論有水與否,
無論水中是否有月,
仍在推杯換盞,煙霧繚繞,
草創(chuàng)著盛事的潑墨文章,
至末了,一串急促的唱白:
“請大王上馬!大王快快上馬?!?/p>
轟然如雷,幕布如夜。
一灑熱切共山水如畫,
綠林深處,古寺街頭,
喚你哥哥的究竟是誰的妹妹?
鋪天蓋地的思念源于一陣沁人的花香,
連同秋風中蕭瑟的細雨,
起自一千七百八十三公里的距離,
愛人住在那里,師友住在那里,
我愛的桂花呀,它也住在那里。
此刻,陽光正從我心里,
一如它們從天上降下時的那樣,
照耀著湖畔,還有我們彼此的身體。
風不停地吹過,不停地吹過,
光就不停地搖晃,搖晃。
他們金燦燦的影子,
他們恣肆撥弄過的光陰,
還有,呼喚起我,旭宏你的名字,
正從一扇可近可遠的門中向我走來。
我淚流滿面,竟不能說得太多。
他們到來,那股花香更盛了!
照面,然后彼此長久地擁抱。
相見的情境啊,不覺又被拉開了好遠。
最后,明月高懸天際,
自己的骨骼都開始飄起了幽幽的清香。
該是怎樣的骨骼,抑或
脫胎于多深的夜晚,
她坐在那里,
成為世間的山岳。
從眼里到及地的裙裾上
流溢著的是多重的憂郁,
頭發(fā)垂下,
大地的悲涼。
沒能摘得星辰的手修長有力,
半握半托,
一支燃燒的煙草,
一個木制的小缸,
彼此欠缺,又彼此盛放。
正如誦經的木魚,
一半的心腸,
正在起落中敲打。
命名為喜的雀鳥,
呼嘯的車輪,
轟鳴的機械震顫,
在開窗的瞬間擠壓了過來,
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
像拿起的筆,
又像筆下鋪開的紙,
呼應往來的話語,
最終長成,
應有的樣子。
不知該拿什么迎接,
即來的一切。
平淡如水的心緒,
有風無風的時間,
任誰也增不了,
也減不了。
就放下水灑,
學著露水,
侍弄一會兒花草,
寄予遠行的花瓣,
今晨的花苞,
伸出如同昨夜的夢里。
今天是平常的一天,
僅有兩副面具,是最少的一天。
它們走進秋日,
鉆進陽光的寒和風來的暖。
經過你,一左一右,
正如你的一前一后。
你心驚膽寒,
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筆端,
寫一行字,
在平靜的水里掀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