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東成
似緘默在地窖的
酒壇,
年長日久,
封著口。
內(nèi)向,
并非無所思索,
生活經(jīng)劫難一再發(fā)酵,
陳釀著太多太多的感受。
一朝啟封,
崖上飛瀑長河湍流,
濃烈的酒香橫溢,
香透大氣層,
使敏銳的視覺嗅覺味覺,
涎水直流。
共鳴著每一方空氣,
每一顆細(xì)胞因之活躍,
每一根神經(jīng)因之興奮,
每一個大腦因之抖擻,
奔騰的思緒,
在人們奔騰的血管里涌流。
再無須憑酒發(fā)泄,
借酒澆愁,
醉倒在悵惘里,
萬念俱灰,萬事皆休。
不,愁字在酒壇里久久浸泡,
已化作強烈的振奮劑,
緘口,默默……
開口,滔滔……
不鳴則已,
鳴則傾倒一代風(fēng)流,
因我腹中,
深窖著一腔摯愛,
萬般情柔。
沖出口,
一壇濃烈的醇醪,
?。『镁?。
別鄙夷我顱頂?shù)墓舛d,
即使原始的洪荒,
也不定都是貧瘠空漠。
這里早先也繁榮鼎盛,
籠煙堆云密層層,黑壓壓,
像峭拔的崖頂彤云密布。
并非由于一次天火,
也不是歲月的枯藤朽株,
密林,頻頻夭折于颶風(fēng)摧迫。
已不聞一聲鳥囀,
只剩下幾綹疏藤,
覆蓋著一片蓋不住的光禿。
但,崖上的根,并未枯死,
茂茂密密,虬結(jié)著——
一個嚴(yán)峻歷史的思索。
呵,思索的化石累累,
在看不見的地層深處,
光禿下,蘊藏著無限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