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彩霞
李漢榮的散文有著浪漫主義的詩意和超乎尋常的想象,這符合他詩人的氣質(zhì),然而又看不到任何風花雪月無病呻吟。他在多篇散文中提到星空、月光、河流、石頭,即使一朵梔子花,也能讓人生出感恩的心情。他說月亮“讓我們內(nèi)心清澈,魂魄安寧,視野開闊”,“有月亮在,這個不潔的世界就不會更加骯臟,因為,至少,我們的頭頂,還有一只干凈、溫潤的掌心,在撫慰我們,在為我們壓驚和止痛,在為我們拂拭塵埃,在為我們修補殘破的天空。”(《生命的慰藉》)他這樣想象星空:“星星是數(shù)不清的石頭堆砌在空中,在天上,居住著許多長生不老的天神,就是他們在擺弄那些大大小小的石頭?!薄疤焐駨墓胖两窨钢^東忙西忙,堆這砌那,這里砌條銀河,那里碼個北斗,這里堆個火星,那里又壘出個天蝎”(《星空與人生》)。走在河流邊,他看見了河流的睡相,他與河流“并排躺在黑夜無邊的床上”,“沒有噩夢沒有鬼怪,寬廣的夢境里覆蓋著全宇宙的星光”(《沿河流行走》)。他是大自然的孩子,倡導自然的回歸,人性的返璞歸真。然而,“一轉(zhuǎn)身,車窗外的河流已經(jīng)不知去向;一轉(zhuǎn)身,門前的那只鳥已不見蹤影;一轉(zhuǎn)身,天上的那座虹橋已經(jīng)悄然消失;一轉(zhuǎn)身,水里的魚已經(jīng)沒入深淵……”(《一轉(zhuǎn)身》)沒有呼號沒有吶喊,只有對萬物的敬畏、悲憫和熱愛,而這種無聲勝有聲的深沉感傷卻讓讀者感到一種比痛心疾首更強大的力量,他是一個真正的生命探索者。
有人說,李漢榮是個怪才,似乎有點排斥網(wǎng)絡(luò),也很少用手機。他傷感于高科技正一步步威脅著地球和人類,他希望像愛護天使一樣愛護每一只鳥,每一棵樹,每一條河流。他對這個時代的憂思真實可感,他是真的審視靈魂和苦難,真的用生命在寫作。
(選摘自《西安日報》2013年10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