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回鄉(xiāng),同學(xué)李四來電盛情相邀,說老同學(xué)幾年未見,一定要好好聚聚,已解相思之苦。
李四與我同一個大隊,都屬猴的,大我兩月。小學(xué)時我倆同桌,直至高中都在同一個班,生活學(xué)習(xí)上都互相照顧,感情很深,我一直叫他李哥。
李哥家距我家就幾里地,他那村莊不大,十來戶人家都姓李,村頭樹木蔥蘢,一條溪澗繞村而過,讀書時,有空常往他家跑,捉魚摸蝦,至今令人難忘。
今天陽光明媚,我悠閑地踏著自行車,一路欣賞著田園美景,直奔李哥而去。
聽說我要來,李哥的母親王姨一大早就到街里買菜去了,我與李哥相談甚歡,有著說不完的掏心窩子的話。聊得正濃時,突然后屋張姨慌慌張張地跑來大聲地喊著:“李四……快……叫你媽來幫忙……”“張姨,我媽出去了啊……啥事???”李哥不解地問道?!拔覂合眿D要生啦,早上還好好的,現(xiàn)在肚子已痛得不行了……”張姨邊說邊往回跑。
我緊跟著李哥往張姨家趕。李哥說:“張姨兒子八歲時,她丈夫就去世了,張姨一直沒有改嫁。張姨說不能讓老李家斷了根,一定要把兒子撫養(yǎng)成人,為老李家續(xù)上香火她才安心。十幾年來張姨千辛萬苦,東借西湊地送兒子念完大學(xué),前年才忙完兒子的婚事。兒子結(jié)婚后就攜著媳婦前往深圳淘金,這兩年張姨日子已有了很大起色。今年夏天她兒子突然把兒媳婦送回了家。兒子說媳婦懷孕了,只有老媽照顧他才放心。張姨心里自然高興,想著李家就要添丁了,每天都樂得合不攏嘴,做啥事都有著精神勁兒。張姨對兒媳婦就像對自個兒女兒一樣疼著,逢人就說我兒媳婦肚子尖尖的、大大的,肯定是懷了個帶把子的小孫子,前天還去醫(yī)院檢查過,預(yù)產(chǎn)期還有二十幾天來著。
“怎么就突然要生了呢?是不是去醫(yī)院路途較遠(yuǎn),影響了胎兒呢?”我猜測著說。
還沒到大門口,里屋就傳出殺豬般的嚎叫聲,我急忙掏出手機(jī),準(zhǔn)備打120?!皠e打了,路還沒修通呢!”李哥提醒著我?!澳钦k啊?”我望著李哥?!皼]事的?!崩罡缯f:“張姨是接生婆,我們村生孩子都是她接生的,沒人出過事?!?/p>
“媽媽……我不行啦!”兒媳婦尖叫著?!叭讨c(diǎn)……頭快出來了……用力……再用點(diǎn)力啊……”張姨不停地鼓勵著兒媳婦。
聽到她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我倆忍不住沖進(jìn)里屋。只見濕漉漉的頭發(fā)胡亂貼在她兒媳婦的額頭上,豆大的淚珠掛在她的眼角上,眉毛擰作一團(tuán),眼睛幾乎要從眼眶里凸出來,臉憋得通紅,雙手緊緊抓著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床單,手臂上青筋暴起。第一次看到生孩子痛苦的樣子,把我倆嚇得不輕。
“快……幫我打點(diǎn)熱水來……還有毛巾,”張姨不停地吩咐著,“院子里那張小棉被也幫我拿來……”
我倆來回穿梭著,不多時,隨著一聲尖厲的慘叫,終于迎來了嬰兒的第一聲啼哭,一個新的生命給這個不大的小屋增添了幾分喜氣,得知大人小孩都平安無事,我倆緊張的心情突然舒展了許多。
忙完了,我倆正準(zhǔn)備出門,突然里屋飄來張姨的嘆息聲:“孫子啊,你來得也太急了……把子都忘記給奶奶帶來了……”
作者簡介:朱鐘昕,男,筆名采花郎,通山沙店人,現(xiàn)居武漢。系中華詩詞學(xué)會會員,通山縣作家協(xié)會會員,依安縣詩歌協(xié)會會員,《中華文學(xué)》簽約作家。被中國文化遺產(chǎn)保護(hù)研究院錄入“中國文化人才庫”。榮獲“德藝雙馨文學(xué)藝術(shù)家金獎”“中國名家十支筆”。有散文發(fā)表于《河南科技報》等報刊。
(責(zé)任編輯 王瑞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