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著斷了帶子的皮鞋,赤著腳,無奈地在城里的馬路上走著。這看似平坦溫和的水泥路,實則兇殘得很,一點也不憐香惜玉。這才走沒幾步,雙腳已嚴重掛彩,狼狽不堪。我坐在路邊,看著汽車碾過的路,揚起的塵,莫名地懷念起家鄉(xiāng)的路來。
鄉(xiāng)里的路雖不似城里的路光鮮,卻平坦溫柔,不會不明就里地把你的腳刺破。小時回老家,總愛赤著腳在路上撒歡兒跑。那會兒,跑上一天,腳也不會破,只是臟了點兒。日光長長的,小時候總以為在那條小路上跑著,便是地久天長。
那會兒,我最愛跑的地兒是田間小路,那兒的路是軟的。沒有水泥和柏油,只有黃泥,純天然。好似一個農(nóng)家小姑娘,不施粉黛,卻有自然的美,清清爽爽的好。踩上去,軟軟的,像嬰兒肌膚一樣的觸感。那一路上,都落著孩子歡快的笑聲。更喜的是菜花黃了的時候,走在那落滿菜花的路上,好似誤入仙境一樣。女孩都是愛美的,摘上兩朵黃花,插在發(fā)上,蹦蹦跳跳,陽光在發(fā)間飛舞,那是一頭的明艷。記憶中,那條小路是甜的。
男孩們最喜歡的是山路。村口那座山,是他們的寶地。他們愛光著腳丫在山里跳呀鬧呀。那山路就不似田間小路般溫和,興許是與男孩混熟了,就多了些淘氣。山路雖不好看,坑坑洼洼,七扭八拐的,卻自有一番別致在里頭。有人說,在山里走路才叫走路,在城里叫趕路。我認為那是極對的。城里走路,路都又平又直,腳肯定得無聊死。這山上就不同了,腳有時落在石上,有時踩在樹枝上,有時踏在草叢中,一會兒上山,一會兒下山。只有這樣走路,腳才能忙活起來。
走在山路上,就沒有走田間小路那般舒坦。走著山路,時不時就有雜草刺你一下,像與你逗樂,讓你舒服中又有點難受。就像田間小路時不時會給你按摩,捏著,撫著,壓著你的腳,這對孩子們來說可是享受。
那時的鄉(xiāng)路,是我們忠實的玩伴,它看著我們在它身上從蹣跚學(xué)步到肆意奔跑,它是我們的老友。
如今,我撫摸著城市的柏油路,隔著地表,好似摸到了家鄉(xiāng)那樸實的鄉(xiāng)路,沖著我憨憨笑。掌心的溫度告訴我,它知曉了我的思念,我的老友,它也想我了。
我想,是時候該回去看看我的舊時好友了。
(指導(dǎo)老師:段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