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華

其實，鳳凰城并沒有鳳凰，只是由于“她”所依傍的山像一只傳說中的鳳凰而得名，更因為“她”是大文豪沈從文，國畫大師黃永玉等一大批名人的家鄉(xiāng)而裴聲海內(nèi)外。傳說中的鳳凰城因放蠱和圖騰而神秘，因翠翠和儺送的凄美故事而生動。

鳳凰城地處湘西腹地，位于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州府吉首市南約四十公里處，是一座千年古城，有城墻，直到今天，東門、北門仍保存著原貌。城內(nèi)有萬壽宮、孔子廟、三宮閣以及一些名人舊居等建筑，一條沱江貫穿整個山城，孕育著神秘邊城的不朽文明。鳳凰城還是一座至今仍保持著明清風貌的古聲古色的小城。在離小城約二十多公里的地方還有著名的黃絲橋古城址、奇梁洞以及綿延上百里的南方長城。鳳凰城不僅有著很深的歷史文化底蘊，而且“她”的山水更像一幅典型的湘西風景畫卷。

當我真正到達鳳凰縣城已是傍晚時分，于是便找了個離古城靠江最近的賓館住了下來。當夜，我不顧長途駕車的疲倦，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獨自一人迫不急待的走上那座已經(jīng)在靜夜中沉睡，在幾乎代表鳳凰標地建筑拍攝的照片里都能看到的古橋——虹橋。

虹橋是一座廊橋，橋上建有三層長廊，現(xiàn)已改做店鋪和展館。徜徉廊橋，聆聽沱江水聲泊泊。佇立橋頭，沿江四周燈籠高掛，燈光波影交匯融合，隱隱透出奇異的色彩，勾劃出夜的安寧和迷幻偶爾有三兩只小船帶著漁火從橋下劃過，漁火明明滅滅，星月?lián)u搖晃晃，江面上波光磷磷。在夜色中顯得是那么的悠然與愜意。忽然間，卞之琳的“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戶，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從腦海中閃出。不覺中，我已心醉神迷。遠處傳來幾聲犬吠，讓我從遐思中驚醒?；氐阶√帲诨匚杜c期盼中入眠。

鳳凰城的黎明總是在晨曦伴隨著勤勞的浣衣女的歡歌笑語，在一陣陣上下舞動的衣杵拍打衣服的噼噼啪啪的清脆聲中，合著沱江水的吟唱醒來。早上五點多鐘，我已睡意全無，起床后情不自禁的又只身來到江邊。然而，只有漂渺的霧靄彌漫在整個江面上，小城一片朦朧，路邊那些高大挺拔的古樹，樹葉濕漉漉的，蒙蒙煙雨中，宛若一群娉娉婷婷的凌波仙子挽著輕紗嫣然飄行，剎那間，競恍若隔世。

吃過小城的農(nóng)家烤白薯、篙子粑粑等各色特有的早餐，霧也漸漸散去，我開始了鳳凰城的正式游覽。真正走進鳳凰城，我卻一片啞然，那曾經(jīng)背誦過并爛熟于胸的無數(shù)關(guān)于鳳凰的錦詞妙句，此時卻不知躲到哪里，惟有陷入一種激動與幸福的彷徨。登上鳳凰城東門的城樓，放眼望去，近處的田野，路旁的小花，不遠處的山，山上的梯田長著油菜，菜花已經(jīng)落了，依稀可見的幾片黃散落著。山下是一塊塊沒有規(guī)則的水田，盛開著還沒有被翻耕的紫云英，一群背著書包走在田埂去上學的孩童，還有那頭纏藍花布，身著土家服趕早放鵝的老婦，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怡然，悠然。

其實，鳳凰古城并不大，方圓只有兩平方公里左右，從東走到西用不了一個小時，古城兩邊的街巷已被各種店鋪占據(jù)，兩步一家蠟染坊，三步一家姜糖店，各種銀器飾品店、民族服裝店、山野土特產(chǎn)店和旅游紀念品店，比比皆是。各色商品琳瑯滿目，讓你目不暇接。踏上那條千百年來被無數(shù)雙腳板打磨得光滑發(fā)亮的青石板路面，走進臨江老街那比戴舒的《雨巷》還長的小巷，我用目光觸摸著滿眼的灰色墻磚和古樸的木板鋪面，以及那細腳伶仃的以木柱作架，倚著江岸，縱橫搭建而支撐起來的，賦有湘西民族特色的吊腳樓。還有那立柱上房檐下挑起的一串串透著嫵媚的大紅燈籠。以及那斑駁陸離，歷經(jīng)歲月滄桑的古老城墻也依然壯觀、厚重。時不時還有挑著擔子，兜售土產(chǎn)山貨的老鄉(xiāng)和肩挎背簍的女人從眼前走過，讓你不禁佇首回眸。走向街邊江沿，只見那疊疊仄仄的黑瓦把所有相依相偎高低錯落的房屋連成一片，倒映在沱江清澈的波光里。那種淡雅和諧的意境，只能從唐詩宋詞的韻味里才能尋見。

走在古老的小巷中，仿佛會感覺腳下青幽的石板正在向每一位游客述說著古城的滄桑和變遷。順著石階走下，在游船碼頭乘上游船，聽沱江水潺潺的流淌，聽山泉出澗的歡唱，看萬名塔的挺拔修長，吊腳樓的古色古香。感受岸邊那架古老水車日夜不息轉(zhuǎn)個不停，從容不迫的度量著鳳凰城的地久天長。太陽出來了，灑下一江清輝，此時岸上的鳳凰與水中的鳳凰交相輝映，人影在水，魚影在天。物我難分，天人合一。

如果說是山造就了鳳凰的性格，那么水則賦予了鳳凰的靈性。時值草長鶯飛的大好時節(jié)，鳳凰城、沱江在經(jīng)歷了一個冬季之后，此時已變得更加明凈，清澈、旖旎。沱江的水是自由的，無拘無束地流。沱江的水是激情的，拍打著江岸和船舷翻起波浪片片。沱江的水是羞澀的， 一陣清風就會蕩起漣漪一片。沱江的水是富有的，流不盡，讀不完。沱江的水是有生命的，捧起來托在手心里，活的，珠圓玉潤；串起來似水晶的項鏈，不俗不媚，揉開來，一抹涼，沁心入肺。沱江的水更是干凈的、圣潔的，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美。

鳳凰城是一座孤單的小城，在一片青山綠水的環(huán)繞下像一個遲暮的美人，濃濃地點綴著大紅大綠，清幽地守著這條生生不息的沱江，不時地顧影自憐“她”的美麗。走下游船，來到隱藏在一扇扇門板掩映的小巷，走進沈先生的故居時，真難以想象《邊城》《蕭蕭》等驚彩絕艷之作就是從那間屋子的大理石桌面上流淌出來的，一直流進沱江氤氳不絕的水里。還有民國第一任內(nèi)閣總理熊希齡的故居，以及黃永玉的畫屋，給人的感覺無不是陳設(shè)的簡約，成就的撼人。強烈的人格力量讓人不能不以敬仰的心態(tài)去接受神圣的文化洗禮。登上虹橋，在書攤上買一本《邊城》，看一看鳳凰的攝影畫冊，上二樓參觀一下苗王的故事展，再上三樓的茶廳，選一個倚窗的位置坐下，要一杯當?shù)禺a(chǎn)的香茗，啜一口在嘴里，細細的品?？礃蛳掠未┧?，在撐船阿哥的歌聲中小憩，你會感到物我兩忘，完全沒有了世俗的煩憂，只有天馬行空的思緒……

不覺中，夕陽已西下，古老的山城上空裊裊娜娜地升起了三三兩兩的炊煙，漂浮在起伏連綿的群山間，在落日余輝的映照下，時隱時現(xiàn)。行走在鳳凰清幽的暮色里，我的思緒悠遠而寧靜。懷著對古城的景慕而來，我知道此行留下的是淡淡的悠思，帶走的是感官的滿足和匆忙的腳步。

回味鳳凰，我驚嘆于她的山，她的水，她的田園和小城的奇妙組合，以及邊城兒女的人性之美、鄉(xiāng)情之烈。

品讀鳳凰，勝似品味一壇陳年老酒的芳香，深深地將我沉醉在這文化之鄉(xiāng)、靈性之城和她無處不在的山水景象。

難忘鳳凰，因為我感受了鳳凰的古樸與典雅，秀美和希望！十年一夢，夢歸“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