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斯源
再出山霸氣依舊
2019年4月28日,第55屆世乒賽單項賽在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圓滿落幕。退隱兩年重新歸來的國乒隊總指揮劉國梁,再次率隊包攬了男單、女單等全部的5枚金牌,震驚世人!
自從2017年離開國乒隊,劉國梁就在公眾視野里消失了。近兩年時間,他在做什么?圍繞是否重新出山,他與愛妻王瑾又有過怎樣的心路歷程?
2016年8月,舉世矚目的里約奧運會收官,劉國梁率領國家乒乓球隊再次包攬了全部的4枚金牌。如此一來,他已率隊奪得北京、倫敦、里約三屆奧運會乒乓球項目的全部12枚金牌,創(chuàng)造了前無古人的乒壇神話。日本、韓國等國媒體,將劉國梁譽為“最可怕的男人”“帝國統(tǒng)帥者”“少林掃地僧(武俠小說里隱世高手的稱號)”,眾多外國同行更是“談劉色變”。
此時40歲的劉國梁已在乒壇奮戰(zhàn)了34年。常年征戰(zhàn),他兩鬢全是白發(fā),眼圈周圍常年布滿青暈。里約奧運會結(jié)束后,劉國梁準備卸任男隊主教練,只擔任國乒總教練,讓自己有機會喘口氣。誰知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徹底打亂了他的人生計劃。
2017年春天,國家乒乓球隊推行扁平化改革,隊里不再設總教練、主教練崗位,改設男女教練組組長。雖劉國梁可以直接出任男隊教練組組長,可身份變了,工作節(jié)奏將被徹底打亂。經(jīng)慎重思考,他決定離開國乒隊。
離隊那天,他在辦公室收拾個人用品時,內(nèi)心涌上萬千不舍。這里的每塊球拍、每個乒乓球、每雙運動鞋、每份工作計劃……都見證了自己的奮斗和最美青春年華。不知不覺間,他眼睛濕潤了。
劉國梁的愛妻名叫王瑾,遼寧沈陽人,與丈夫同齡,退役前是國乒隊的前國手,后一直打理國球體育用品公司。2006年兩人結(jié)婚,2010年雙胞胎女兒降生。由于劉國梁工作繁忙,母女3人未享受到他的多少呵護,女兒們從上幼兒園到小學,劉國梁沒有接送過一次。王瑾總是戲稱,她和劉國梁是世界上分居距離最短的夫妻。
卸任主教練、總教練職務后,劉國梁出任中國乒協(xié)副主席,基本處于半退隱狀態(tài)。一家人終于可以過上正常生活了,王瑾對未來滿懷憧憬。哪知丈夫的異常,卻打碎了她的幻想……
驟然閑下來,劉國梁非常不適應。剛離隊那幾天,他天剛蒙蒙亮就起床了,洗漱完畢匆匆往外走。王瑾追著丈夫問:“這么早你去哪里呀?”“我得帶隊出早操啊?!蓖蹊蹲≌煞虻母觳玻骸澳悻F(xiàn)在不在崗位上,就別操這份心了。”劉國梁愣怔在原地,然后頹然坐在沙發(fā)上。
人離開球隊,卻心系隊員,劉國梁耳邊仿佛還縈繞著隊員們練球的廝殺聲。人雖然閑下來,睡眠卻出現(xiàn)障礙,經(jīng)常熬到凌晨才能合眼。好不容易睡著了,他一會在夢里叫隊員的名字,一會又大聲喊著“拉直線”“擺短”……丈夫視乒乓球如生命,以前王瑾為他的敬業(yè)驕傲自豪,現(xiàn)在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悲哀還是慶幸。
以前劉國梁精力充沛,說話聲音洪亮,離開國乒隊后,他不是頭暈就是胳膊腿酸,胃口極差,整個人迅速消瘦。王瑾陪丈夫來到醫(yī)院,醫(yī)生為劉國梁做過全面檢查后說:“劉指導沒有器質(zhì)性疾病,這些癥狀與心情有很大關系?!被氐郊?,王瑾與丈夫溝通:“你不可能一輩子戰(zhàn)斗在一線,哪怕奮斗到60歲,你也要離開國乒隊,還不如早點轉(zhuǎn)型過自己的生活?!眱蓚€女兒拉著劉國梁的手央求:“爸爸,你現(xiàn)在有時間了,多陪陪我們,送我們上學吧。”妻子的開解,女兒的依戀,深深觸動了劉國梁。想起這些年對妻女和家庭的虧欠,他誠懇地告訴妻子:“你放心,從今以后我會調(diào)整好情緒,多陪你和女兒過正常生活?!?h3>變身平凡丈夫和父親:退隱生活有喜有憂
因職業(yè)原因,劉國梁患有嚴重的頸椎病。這些年因忙于帶隊訓練比賽,他抽不出時間接受系統(tǒng)治療。
8月中旬,劉國梁的頸椎病再次發(fā)作:頭痛、惡心,看東西眼睛模糊。他趴在沙發(fā)上,痛苦地對妻子說:“你用按摩錘敲打我脖子。”王瑾從抽屜里翻出拳頭大的膠皮錘,擊打丈夫的后頸。劉國梁不停地提醒妻子:“使勁,再使點勁。”王瑾累得額上全是汗,心疼地說:“以前工作忙,你沒時間上醫(yī)院,現(xiàn)在空閑下來了,咱得將頸椎病徹底治愈?!?/p>
此后,王瑾每周按時陪丈夫去醫(yī)院接受治療。專家用牽引器給劉國梁實施頸椎牽引,再進行烤電理療,每次時長3個小時。擔心藥物有副作用,王瑾勸丈夫放棄藥物輔助治療,采用物理按摩療法。
隨后王瑾買來頭部醫(yī)學掛圖,將它張貼在墻壁上。每天早中晚3次,她讓丈夫趴在沙發(fā)上,然后對照掛圖,按摩劉國梁頭部、頸部的20多處穴位。有時王瑾累了小憩時,兩個女兒就來到劉國梁身邊,學著媽媽的樣子給爸爸按摩。大女兒劉宇婕一邊按一邊問:“爸爸,你好些了嗎?”小女兒劉宇彤用稚嫩的聲音問:“爸爸,我和姐姐誰按得好?”火熱親情幾乎將劉國梁融化了,他驕傲地說:“兩個寶寶一樣好,爸爸都喜歡?!痹?jīng),劉國梁以為只有乒乓球才能帶來激情快樂,誰知平凡的家居生活,也能給自己帶來另一種全然不同的幸福感受……
經(jīng)幾個月系統(tǒng)治療,2017年12月,困擾劉國梁多年的頸椎病基本痊愈。為了不讓乒乓球再擾亂丈夫的心緒,王瑾提醒道:“咱媽一天天老了,一個人在河南生活不容易。現(xiàn)在你有時間了,咱們多去看看媽媽吧。”
劉國梁的父親劉占勝于2011年因病離世,母親文玉香年近七旬,不愿進京給子女添麻煩,獨自在老家生活。這些年劉國梁因為忙,鮮有機會在母親跟前盡孝,是該多陪陪老人了。此后,他經(jīng)常帶著妻女回河南看望母親。劉國梁親自下廚給媽媽做河南燴面、胡辣湯,雖然味道不正宗,但劉媽媽吃得津津有味。王瑾則給婆婆買衣服、鞋子,陪她外出散步。文玉香臉頰笑成了一朵菊花。
哥哥劉國棟大劉國梁兩歲,曾擔任過新加坡女隊、香港男隊的主教練,后回北京在俱樂部執(zhí)教。兄弟倆雖處同一城市,因平時忙,很少有機會團聚。而今終于有時間了,劉國梁便帶妻女去哥哥家做客,或請哥哥一家過來團聚。孩子們在一起拍皮球、做游戲,哥倆在客廳品茶,王瑾與妯娌張羅一家人的飯菜,幸福樸實而溫馨……
劉國梁和王瑾曾打算讓雙胞胎女兒練乒乓球,但兩個寶寶對乒乓球不感興趣,站到球臺邊就跑。大女兒劉宇婕活潑外向,跟劉國梁打過幾次高爾夫后,就迷上了這項運動。小女兒文靜內(nèi)斂,喜歡音樂舞蹈。劉國梁因材施教,劉宇婕3歲時,他就開始讓大女兒接受專業(yè)的高爾夫訓練。劉宇婕剛剛8歲時,就在全國少兒高爾夫比賽中奪得3枚金牌,引起廣泛關注。
2018年6月,劉宇婕即將參加世界之星青少年高爾夫錦標賽。小姑娘對父親說:“爸爸,你以前天天陪隊員們練球,卻從沒陪我練過高爾夫。我去外面比賽,也是媽媽一個人陪著我,這次你得和我們一起去美國?!眲核鞈剩骸昂醚剑綍r我要與你一比高下?!?/p>
不久,劉國梁陪妻子和女兒飛赴美國拉斯維加斯。賽前,劉宇婕在一家俱樂部接受訓練。劉國梁業(yè)余也練過高爾夫,與女兒拉開架勢對決。誰知3桿下來,他就甘拜下風。女兒驕傲地說:“爸爸,我打敗你了吧?!?/p>
劉國梁沖女兒扮鬼臉:“我沒資格當陪練,就給你當球童。”這位叱咤乒壇的少帥,在草坪上跑來跑去,開心地給女兒撿球,任汗水淌滿臉頰。
在爸爸陪伴下,劉宇婕發(fā)揮神勇,一舉摘取8歲及8歲以下組別冠軍。王瑾輕撫女兒胸前的金牌,驕傲地說:“你爸是乒乓球世界冠軍,你是高爾夫世界冠軍,咱家現(xiàn)在出了兩個世界冠軍了?!毙∨畠鹤哌^去親吻姐姐的金牌,母女三人笑靨如花??粗@溫馨的一幕,劉國梁深深體會到為人夫為人父的喜悅。
自從雙胞胎女兒降生后,劉國梁請岳父母來北京,幫自己照顧女兒、料理家務。岳父王吉新曾是國家乒乓球隊108將之一,擔任過遼寧省乒乓球隊主教練,培養(yǎng)出王楠、胡玉蘭等多名世界冠軍。老伴賈明賢退休前在遼寧省體育局管檔案,老兩口身體硬朗,幫女兒女婿將家撐了起來。
劉國梁卸任后,王吉新和老伴回沈陽生活了。這樣一來,家庭重擔全壓在了王瑾身上。妻子一個人忙不過來,劉國梁幫她承擔力所能及的家務。他負責接送女兒上下學,輔導功課。妻子在廚房忙碌,他會進去削土豆皮、剝蔥……結(jié)婚10多年來,王瑾終于享受到了平凡妻子的幸福。這才是一個女人正常的生活,她感慨萬千。
誰知從2018年9月起,王瑾覺察出丈夫有了心事:他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書房里發(fā)呆,冷不丁就是一聲嘆息。王瑾問丈夫:“你前段時間還好好的,最近這是怎么了?”劉國梁如實道出緣由。
劉國梁和他的3個“能量源”
原來劉國梁雖離開了國乒隊,但一直在默默關注隊員們。一年多來,國乒隊在國際賽場經(jīng)常輸球,優(yōu)勢逐漸下滑:乒乓球世界杯男子單打冠軍、職業(yè)巡回賽總決賽男單冠軍,首次被外國選手奪走。馬龍、樊振東等男隊主力,都輸過外國選手。女隊的丁寧、劉詩雯、朱雨玲等幾大主力,也被日本球員伊藤美誠擊敗過。日本的幾名主力隊員甚至放出狂言:“中國乒乓球隊并非不可戰(zhàn)勝,我們要在東京奧運會摘取金牌。”
國人對乒乓球有著特殊感情,一時間輿論嘩然,網(wǎng)友紛紛發(fā)帖留言,強烈要求劉國梁出山。劉國梁更是難以釋懷。王瑾開解丈夫:“你已不是什么主教練、總教練了,不要再為這些事煩心了?,F(xiàn)在對我和女兒來說,你的丈夫、父親角色,比金牌教練更重要?!眲河挠拈L嘆:“如果東京奧運會國乒隊失敗了,我接受不了。”
2018年12月,劉國梁被選舉為中國乒乓球協(xié)會主席。鑒于國乒隊面臨嚴峻挑戰(zhàn),東京奧運會又日益臨近,相關部門希望他重掌帥印,帶領國乒隊重創(chuàng)輝煌。劉國梁與妻子商量此事,王瑾說:“現(xiàn)在球隊的情況有些變化,大家又對你寄予厚望,你這時出山壓力太大了?!眲簱?jù)理力爭:“可我是乒乓人啊,不允許自己逃避挑戰(zhàn),必須以大局為重,這是我的責任和使命。”這對恩愛夫妻少見地發(fā)生糾結(jié)。
劉國梁深知,妻子的想法并不過分,擔憂也是理所當然的??蓪ζ古仪虻臒釔酆拓熑危植蝗菰S他放棄,他不知該何去何從。12月9日,劉國梁接到岳父的祝賀電話:“國梁,你不能辜負領導和球迷的期望,一定要帶隊重創(chuàng)輝煌。我是你的岳父,也是你的鐵桿球迷,一定全力支持你?!眲喝鐚嵳f:“爸,我和王瑾為這事有分歧,她不希望我再回球隊。”“那怎么行?小瑾的工作我來做?!?/p>
第二天,王吉新風塵仆仆趕到北京。他與女兒交心:“男人貴在有責任感和上進心,國梁才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完全可以再干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yè)。作為家屬,你應該大力支持。”王瑾為難地對父親說:“爸,我要打理國球公司,還要照顧兩個女兒,怎么忙得過來?”“我和你媽繼續(xù)來京給你們幫忙。”老爺子一錘定音。
其實王瑾作為劉國梁的初戀和親密愛人,最清楚丈夫?qū)ζ古仪虻陌V狂。她之所以反對丈夫出山,主要是心疼他,也心疼女兒們那顆想要父愛長相守的心??煽吹秸煞蚰菓┣蟮难凵?,王瑾心軟了。她嘆口氣叮囑丈夫:“你重回球隊,不能累垮了身體,不管你干成啥樣,我和女兒永遠支持你!”劉國梁承諾:“老婆大人放心,以后我保證將一個健健康康的劉國梁交給你?!?/p>
12月底,離開國乒隊近兩年的劉國梁,以總指揮的身份正式回歸。消息傳出后,網(wǎng)絡上一片歡騰。隊員們更是歡欣鼓舞。中國男隊的頭號主力馬龍,一年多來飽受傷病困擾,萌生過退役念頭。得知劉國梁回歸,他立即精神百倍地投入訓練,決定與恩師一道再創(chuàng)輝煌。這一切,讓王瑾越發(fā)覺得丈夫的選擇是對的:在個人利益與國家利益發(fā)生沖突時,作為男人就應該以大局為重!
鑒于國乒男女隊失去了從前的優(yōu)勢,劉國梁頒布了史上最嚴苛的考核機制:結(jié)合2019年重要賽事,對教練進行考核,未達標的主教練和組長同時降級,全組成員的基本薪酬扣除一半。任何一個教練組考核不合格,身為總指揮的劉國梁扣除全部薪酬。這極大地調(diào)動了教練的積極性,他們一天到晚泡在訓練館,陪隊員練球長達八九個小時。
而身為中國乒協(xié)主席和球隊總指揮,劉國梁以身作則,堅持奮戰(zhàn)在第一線。訓練場上,他為隊員們制定戰(zhàn)術,進行心理調(diào)整。賽場外,他為乒乓球項目的推廣和發(fā)展出謀劃策,每天忙到深夜。王瑾與父母為劉國梁提供堅強后盾,從不讓瑣碎家務和女兒的事讓他分心。劉國梁無論多晚回家,王瑾都在客廳里守著溫暖燈火等丈夫,然后遞給他一杯牛奶。為了國球的輝煌,家人都在幕后陪著自己默默奉獻,劉國梁心生感激和溫暖。
2018年4月21日,第55屆世乒賽單項賽即將在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拉開戰(zhàn)幕,這是劉國梁歸來后的第一次大考,媒體和國人對此充滿期待。4月19日,劉國梁帶隊出征時,王瑾趕來為丈夫送行。他信心百倍地向妻子承諾:“我一定給國人和你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蓖蹊崆榈乜粗煞颍骸拔蚁嘈拍??!?/p>
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廝殺,中國乒乓球隊再次包攬了男單、女單等全部的5枚金牌,震驚世界乒壇。日本、韓國等國的教練和隊員,不得不承認:“劉國梁回歸后,我們與中國隊的差距越來越大了,根本沒有戰(zhàn)勝他們的可能?!彪x隊兩年,劉國梁歸來依然是王者!
4月30日,劉國梁帶領國乒隊載譽歸國,王瑾帶著女兒趕去接機。他擁抱妻子和女兒,與她們一起分享勝利喜悅。雖然他沒有親口對王瑾說“謝謝你”,但劉國梁深知,自己的成功也凝聚著妻子的心血,可以說是她成就了自己。與王瑾結(jié)婚,是他今生最浪漫最正確的選擇!
編輯/周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