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逸秋 惠富平

摘要：檀香并不是中國的原生植物，自漢代傳入中國，成為備受中國人民喜愛的名貴香料。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中國無原生檀香植物，而我國真正引種栽培檀香植物自20世紀才開始。通過研究，發(fā)現(xiàn)檀香傳入的幾百年后，中國的閩南、西南等地區(qū)似乎有引種栽培的跡象，甚至有專門總結(jié)的栽培方法。從古代南方地區(qū)的地方志等材料著手，考述中國古代的檀香分布、種植情況，以期得出檀香在古代中國生長和引種栽培的不同結(jié)論。

關(guān)鍵詞：檀香;古代種植;土產(chǎn)檀香

檀香取自檀香屬（santalum L）植物的心材，具有濃郁而持久的獨特香氣，可制作香料及各種器具，也可入藥。在中國古籍中，檀香也被稱作“旃檀”“梅檀”“震檀”，系直接自梵文“Chandana”音譯而來。古今文獻記載以及人們?nèi)粘Ｌ岬降奶聪?，一般都是由檀香樹的心材加工而來。中國本來不產(chǎn)檀香，歷史上人們使用的檀香是印度等地進口而來，后來中國引入檀香樹，在福建、云南等地嘗試種植。新中國成立后，檀香在我國廣東等地真正得到大規(guī)模栽培種植。

目前學術(shù)界的主流觀點是，中國使用、加工檀香的歷史超過了1000多年，但中國本土并無檀香植物的原生分布，檀香的成品或半成品過去一直從國外進口，有目的地引種栽培試驗還不到100年。直到1962年，檀香在我國才真正實現(xiàn)大規(guī)模商業(yè)性栽培。中國科學院華南植物園首次從印度尼西亞引入檀香種子，并繁殖栽培取得成功。然而，筆者通過對古籍文獻，尤其是香文化專著和福建、廣東等南方地區(qū)的地方志的研究分析，得出了不一樣的看法。

1間接證據(jù)

關(guān)于中國本土種植的檀香，似乎也可在一些古籍中找到蹤影，一種是間接表明檀香是當?shù)赝辽灵L的產(chǎn)物的，包括土產(chǎn)、土供形式。南朝梁慧皎《高僧傳·義解·道安》：“雨甘露于豐草，植栴檀于江湄”圓，指出檀香種植在長江邊。元朝脫脫等撰《宋史》卷九〇《地理志六·廣南東路》載：“廣州貢胡椒、石發(fā)、糖霜、檀香、肉豆蔻、丁香”，檀香作為廣州當?shù)氐耐撂禺a(chǎn)進貢給皇帝，間接說明檀香在廣州有種植?！睹魈鎸嶄洝分杏涊d，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丁酉，土官刀板冕遣其下招板阿畝曠等，貢紅白西洋布、吊賣璧衣、手巾、剪絨單及象牙、白檀香等，詔賜其使文綺鈔”，云南土官向朝廷進貢白檀香。這也從側(cè)面說明檀香是云南當?shù)胤N植生產(chǎn)的。還有一種觀點，認為檀香自唐代就從印度引種，在嶺南種植成功?！度圃姟肪?75李德裕《戲贈慎微寺主道安上座三僧正》有詩云：“旃檀移植自成熏”，《曹溪記》更說：“粵在五嶺之南，舊多旃檀之林”。

此外，唐、宋、明、清有關(guān)地方土產(chǎn)、土貢及道地藥材的文獻中，也多次提到了本土種植的檀香。

另一種是明確記述檀香在當?shù)爻霎a(chǎn)或種植的，這些文獻集中在明清時期。如明代李時珍《本草綱目》中引用《大明統(tǒng)一志》云：“檀香出廣東、云南及占城、真臘、爪哇、渤泥、暹羅、三佛齊、回回等國，今嶺南諸地亦皆有之”，說明當時檀香木在廣東、云南和嶺南地區(qū)都有種植。明代王象晉《群芳譜》中記載“檀香……出廣州、云南及占城、真臘諸國。今嶺南諸地亦皆有之……其木并堅重清香，而白檀黃檀尤盛”。明代謝肇涮《滇略》記載：“香又有白檀、甘檀、紫榆、青木、降真諸種，而麝為之最。然土人不知制香，售之估客而已，焚供皆劈檀榆之屬爇之”唧，這些當?shù)氐耐林?，不會制作香料，卻將土生土長的白檀、甘檀和紫榆等香料木材賣給商人。如果想焚香，只會劈一些檀榆之類的木材直接焚燒?？梢娒鞒颇系貐^(qū)確實已有檀香種植和生長，當?shù)厝诉€將其采伐下來賣給商人。

2直接證據(jù)

此外，一些香文化專著中，也明確指出檀香在中國的種植生長。明代周嘉胄《香乘》有云：“南離位，離主火，火為土母，火盛則土得養(yǎng)，故沉水、旃檀、熏陸之類，多產(chǎn)自嶺南海表，土氣所鐘也”，提出嶺南地區(qū)高溫多雨適宜檀香生長的觀點。清朝光緒《邵武府志》卷10《物產(chǎn)》記載，福建邵武府盛產(chǎn)松、柏、楠、檀、桑、槐等木材，典籍中多有記載，如檀木，“有黃白二種，又一種苦檀”。汀州府，位于福建西部汀江上游，盛產(chǎn)木材，有松、檀等。可見福建也有檀香種植生長。

最直接說明檀香在中國種植栽培的，莫過于晚清郭柏蒼所著的《閩產(chǎn)異錄》：“橄欖……檀香、丁香出候官甘蔗洲、白龍洲……其瘦長者日長營。檀香、丁香蜜果皆以長營接之，日接針”“龍眼核入土，十四、五年始實，其實無肉名日栳，實之最大者日榛。鋸栳之枝干，留其本以榛枝之壯旺者接之，謂之接針”“接針之法，取石棗花卵二枚，一夾于栳本、榛枝銜接之處，一束于栳本榛枝接筍之外。石棗卵在土中形如小棗，既能粘合又經(jīng)久不干，只接樹者必用之?！薄敖俞槨狈椒ǎ菏紫?，選擇沒有結(jié)出果實生長狀態(tài)不好的檀香樹和結(jié)出果實又生長旺盛的檀香樹。接著，將生長不好的檀香樹的枝干鋸斷，保留它的樹根和主干。再將生長旺盛的檀香樹的枝條嫁接其上。“接針”的時候還必須用到“石棗花卵”2枚，1枚夾在生長不旺的檀香樹主干和生長旺盛的檀香樹枝條之間，1枚放在銜接部位的外部固定。用這種“石棗花卵”粘合度強，有濕潤有韌性，不會干燥斷裂。而“候官”即現(xiàn)福建省福州市，根據(jù)《閩侯縣志》記載：“甘蔗原為閩江沖積洲，唐代稱瀛洲，后由于河道變動，江水將其一分為二，分稱柑洲、蔗洲，隨后泥沙淤積，又合二為一，各取兩洲首字定為‘柑蔗”。這不僅明確指出檀香在當?shù)厣L，還介紹了檀香的種植方法。說明清朝晚期福建地區(qū)已經(jīng)種植檀香。當時的人們已經(jīng)認識到檀香寄生生長和喜愛潮濕的特性，采取嫁接的方法，選取沙質(zhì)土壤進行培育種植?？梢姽糯嗣裨陂L期生產(chǎn)生活實踐中，對檀香的引種栽培已經(jīng)掌握了一定的方法技術(shù)和經(jīng)驗技巧。

由此可見，檀香最早于唐朝就在廣州種植生產(chǎn)，到了明代在嶺南地區(qū)大范圍種植。而到了清代福建等地檀香栽培種植更加專業(yè)、科學，甚至總結(jié)出“接針”的嫁接培育方法。

認為中國古代存在原生的檀香植物，持同樣觀點的還有福建博物館的林蔚文先生和河北大學的呂變庭先生。國外學術(shù)界也有學者認為中國南部有原生的檀香植物，如印度學者M.Srinivasa Rao等在《Analysis ofPolicies in Sustaining Sandalwood Resources in India》一文中指出：除了印度南部，檀香（S.album）還分布在斯里蘭卡、東南亞等地，包括帝汶、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柬埔寨、越南、緬甸、泰國和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