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
5月19日,近來一直被“黃背心”示威所困擾的法國巴黎出現(xiàn)了數(shù)百名“黑背心”,他們聚集在“法國的門戶”——巴黎戴高樂機場,揮舞標語,高呼著“法國是法國人的,但不止是法國人的”、“人人都有權(quán)待在法國”口號,引來各國旅客和聞訊趕來的記者們聚攏圍觀和紛紛議論。這些“黑背心”要求會見法國總理菲利普(Edouard Philippe)和法國航空公司“大官”,并威脅“如其不然就讓機場癱瘓”。最終“黑背心”抗議在警察催淚瓦斯的驅(qū)趕下作鳥獸散,但法航迫于形勢,仍然派員和“黑背心”們進行了結(jié)果未曾公布的會晤。
“黑背心”是由民間組織“小禮拜堂”(La Chapelle Debout)所組織的,這是一個同情移民的團體,他們的訴求中有一些很難得到大多數(shù)法國人的共鳴,如要求被暫扣在戴高樂機場的非法移民獲得合法移民身份等,但“即便符合合法移民條件的難民也被驅(qū)逐”等訴求,在法國社會卻的確引起廣泛共鳴。
今天的法國是一個以歐洲裔為主、外來人口成分逐年增加的社會。截至最新(2013年)人口統(tǒng)計,法國本土總?cè)丝诩s6370萬人,其中絕大多數(shù)是出生在法國的人。自2004年起每年涌入法國的移民總數(shù)約20萬,其中一半為歐洲裔,1/3為非洲裔。本土新生嬰兒方面情況也大抵如此:以2010年為例,當年法國本土新生兒總數(shù)約80.2萬,其中80.1%父母都是法國人,而父母都不是法國人的比例則僅有6.6%。
僑民、非法移民和難民方面,獲得登記的僑民、非法移民和難民不到400萬,其中近50%來自歐盟國家;宗教信仰方面,信奉天主教的法國居民占總?cè)丝冢òü窈蛢S民,不包括非法移民和難民)81.4%,穆斯林為第二大宗教團體,占比7.5%~9%,其他宗教和無宗教信仰者占比微乎其微。
很顯然,法國并非如某些政治家,如極右翼法國國民陣線領導人勒龐父女(Jean-Marie et Marine Le Pen)所渲染的“正在被少數(shù)族裔改變顏色”:二戰(zhàn)后法國外來人口涌入的高峰并非現(xiàn)在,而是上世紀60年代法國-阿爾及利亞戰(zhàn)爭結(jié)束,大批被稱做“黑腳”(les Pieds noirs)的親法國阿爾及利亞人為躲避新獨立的阿爾及爾當局可能的“清算”而紛紛移民“宗主國”法國,法國迫于“宗主國義務”不得不大包大攬。如今在法國巴黎、馬賽等主要城市落地生根的北非社區(qū),真正成形就在這一時期。
近年來法國發(fā)生了一系列和阿拉伯裔移民有關的暴恐事件,如導致12死11傷的2015年“1.7”《查理周刊》總部遇襲案、導致137死368傷的2015年巴黎“11.13”連環(huán)恐怖襲擊案等,這讓勒龐等人的極端排外話語得到了更多喝彩聲。但絕大多數(shù)法國社會學家指出,即便是最“不安定”的阿拉伯社區(qū),絕大多數(shù)移民及移民后裔也仍然是循規(guī)蹈矩、渴望融入法國這個“新家”的,其中那些來自前法國殖民地國家的移民、難民因語言相通、文化習俗相近的關系,對法國的認同感反倒更加強烈。
盡管如此,在現(xiàn)實生活中他們?nèi)匀皇艿娇吹靡姾涂床灰姷姆N族歧視。
大多數(shù)時候標榜“族裔平等”的前巴黎市長、前法國總理和總統(tǒng)希拉克在上世紀90年代法國經(jīng)濟不景氣之際就曾拒絕讓阿拉伯裔選民參加自己的競選活動,并在《巴黎人報》上公開表示“能理解法國人為何不愿和移民居住在一起”;本身也是個移民后裔(匈牙利裔)的前法國總統(tǒng)薩科齊在擔任戴高樂總統(tǒng)內(nèi)政部長時,公然稱北非裔聚居的大巴黎東北郊“93省”等社區(qū)為“問題社區(qū)”,將這些北非裔移民(他們絕大多數(shù)是合法移民,許多就出生在法國)公開稱做“社會垃圾”。2005年10月27日,薩科齊主導下的“掃蕩問題社區(qū)”行動在大巴黎東北93省Clichy-sous-Bois鎮(zhèn)釀成慘禍,3名阿拉伯裔男孩在被警察追捕后躲入一座變電站,結(jié)果兩人被電死,一人重傷,事件引發(fā)了持續(xù)3周的巴黎大騷亂,耐人尋味的是,騷亂發(fā)生后勒龐和法國國民陣線的支持率大增,事件直接責任人薩科齊反倒在幾年后當選了法國總統(tǒng)。這位因禍得福的總統(tǒng)將自己的成功歸功于“族裔話題操作正確”,隨后在自己任期內(nèi)發(fā)起了諸如大規(guī)模驅(qū)逐非法移民、驅(qū)趕羅姆人(即吉卜賽人,大多在東歐劇變和歐盟成立后從羅馬尼亞、捷克和斯洛伐克等東歐國家遷徙而來,因為他們是歐盟公民,理論上有權(quán)無限期在法國居?。┑刃碌臓幾h性、帶有族裔歧視色彩的政策措施。
“93省事件”和隨后在英國倫敦托特納姆區(qū)發(fā)生的2011年“托特納姆事件”(當年8月6日29歲黑人青年Mark Duggan被警察槍殺,引發(fā)以托特納姆社區(qū)為核心的移民群體在倫敦的大騷亂)被認為是歐美“多元文化”政策的重大轉(zhuǎn)折點,法國、英國、德國、加拿大等許多曾標榜“多元文化”,甚至將之堂皇奉為“國策”的歐美國家開始驚呼“多元文化已死”。
殊不知“多元文化”在歐美社會從來都只是“看上去很美”的東西:法國巴黎大學(原第六大學)課題組曾做過一個社會調(diào)查試驗,他們杜撰了258個法國求職者的履歷,向用人單位遞交了求職信,結(jié)果大多數(shù)使用典型法國人姓名、地址在“高尚社區(qū)”的“求職者”得到積極回復,而使用典型阿拉伯人姓名、地址在大巴黎東北等典型移民社區(qū)的“求職者”則往往得不到任何回音。值得一提的是,這次試驗是上世紀90年代做的,當時諸如“《查理周刊》事件”甚至“93省事件”都還未發(fā)生。
法國國際廣播電臺曾指出,《費加羅報》等一些法國主流媒體經(jīng)常在報道甚至在代表媒體意見的社評中,把“法國的社會問題”歸咎于少數(shù)族裔、移民和少數(shù)宗教,甚至指名道姓地認為“移民和族裔、教派問題是一切災害之源”。指責法國政府“未盡全力解決這個災害之源”,對此法國國際廣播電臺(RFI)曾尖銳指出,盡管部分少數(shù)族裔的確存在種種問題,但很多情況下是因為在求職、融入社會等方面處處感到受歧視、被排擠,在社會中處于被邊緣化的地位,在對前途絕望的情況下走入歧途,如果繼續(xù)對這些實際上早已是“法國人”的少數(shù)族裔進行排斥、歧視和孤立,只能令他們的絕望感變本加厲,從而陷入危險的惡性循環(huán)。
2018年5月,包括前法國小姐羅蘭(Sonia Rolland)、著名喜劇明星海依達拉(Eye Ha?dara)、當紅影星賽亞(Assa Sylla)和梅加(A?ssa Ma?ga)等在內(nèi)的16位黑人和混血女演員集體為梅加領銜撰寫的一本旨在抨擊法國電影圈“潛在種族歧視”的書《黑膚色不是我的職業(yè)》(Noire n'est pas mon métier)站臺,她們指出,盡管已是21世紀,但法國電影里仍然“充斥著帶有種族主義色彩的、仿佛從另一個時代繼承而來的陳詞濫調(diào)”,在法國影視劇中,有色人種角色總是被作為“花瓶”、“添頭”隨意安置,他們形象刻板,地位卑微,在作品中處于聊勝于無的狀態(tài),且動輒成為被侮辱調(diào)侃的“砸掛”對象。梅加指出,這些留給有色人種的角色是如此“僵硬”,以至于哪怕影視劇中只字不提他們的膚色、族裔,觀眾仍然會一眼認出他們“理應是個黑人”,并挑剔角色扮演者“皮膚怎么不夠黑”、“這家伙要不是長得夠像一個有色人種怎可能撈到這個角色”,而對這些演員的演技、敬業(yè)程度等更重要的因素視而不見。對此戛納電影節(jié)組委之一弗萊莫(Thierry Frémaux)和美國著名導演庫格勒(Ryan Coogler)等表示認同,弗萊莫指出,在汗牛充棟的美國英雄類影片中,以黑人為主角的似乎寥寥無幾。
“偽多元文化”不僅在法國
事實上,正如弗萊莫和庫格勒等所言,“偽多元文化”現(xiàn)象并非僅僅出現(xiàn)在法國。
歐美國家中第一個把“多元文化”、“調(diào)色板文化”立為國策的加拿大,最新統(tǒng)計(2017年10月)顯示,全國有21.9%的居民出生在加拿大以外,如果算上第二代及第二代以上移民后裔,“有外國背景”人口比例事實上早已過半。1871年加拿大第一次人口普查時,83.6%的外來人口來自英國,來自美國的占10.9%,來自歐洲其他區(qū)的占4.8%,來自亞洲和非洲的都是零,而2016年移民中來自亞洲的占比竟高達48.1%,亞洲和非洲(占比8.5%)相加已占移民總比例一半以上,而來自歐洲的移民占比則僅有27.7%。同一統(tǒng)計顯示,加拿大15歲以下兒童中有近220萬父母中至少一人在外國出身,占比高達37.5%,據(jù)加拿大統(tǒng)計局預測,這一占比至2036年將高達39.3%至49.1%。
然而如此眾多的移民和少數(shù)族裔(包括同屬少數(shù)族裔的加拿大原住民)的處境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美”:世紀初的人口普查曾顯示,49%的移民子女和34%的少數(shù)族裔子女長期處于貧困線以下,盡管十多年來歷屆加拿大聯(lián)邦政府都強調(diào)“努力改善”,但實際情況卻是更糟,2015年安大略省統(tǒng)計顯示,加拿大最大城市、新移民定居人數(shù)最多的多倫多,46%新移民生活在貧困線以下,而同期全市貧困線以下居民比例則不到30%(成人20%,未成年人25%),2017年的一項類似統(tǒng)計顯示,過去5年間抵達多倫多定居的新移民未成年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的比例幾乎占50%。
許多社會學家指出,移民,尤其新移民的普遍素質(zhì)通常較高,其中的技術移民都是各國同行業(yè)的專門、優(yōu)秀人才,而投資移民在原籍國都是收入較高者。但他們抵達加拿大后卻受制于當?shù)乜量痰摹氨镜毓ぷ鹘?jīng)驗”準入尺度,并且在招聘過程中存在明顯的“種族篩選”痕跡,造成“某種職業(yè)固定為某個族裔所占據(jù)”的奇怪現(xiàn)象(如在大溫哥華地區(qū),開大卡車、公交車和出租車的幾乎都是印度裔,開酒吧的多為意大利裔,開餐館的多為華裔,等等)。加拿大不同職業(yè)、專業(yè)職位和普通職位間收入和待遇相差懸殊,如此設定自然令許多移民家庭陷入不利境地。不少觀察家指出,加拿大政府一方面為移民設置種種“高大上”的專業(yè)準入標準,一方面又利用“本地工作經(jīng)驗”的“一刀切”,把通過篩選進入加拿大的各國中高級人才,趕到俗稱“累脖工”的小時工和底薪非專業(yè)工作領域,不僅是極大的不公平和浪費,也人為造就了他們的“二次貧困”。對此自上世紀末,每屆加拿大聯(lián)邦立法選舉時,“移民學歷及工作經(jīng)驗資質(zhì)認證提速”都會被候選人們高調(diào)炒作一番,但隨后并無下文——2019年10月又將舉行新一屆聯(lián)邦立法選舉,“移民學歷及工作經(jīng)驗資質(zhì)認證提速”又被幾個黨當做“政綱要點”提出,正如不少觀察家所諷刺的“這意味著過去幾年在這方面什么也沒干”。
加拿大廣播公司(CBC)2010年委托Environics Research Group進行過一項民意調(diào)查,以考察加拿大全國范圍內(nèi)的種族歧視問題。
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約1/3的受訪者認為,原住民和穆斯林在加拿大受到歧視;28%的受訪者認為東印度人/巴基斯坦人受歧視;20%認為黑人受歧視。
被認為受種族歧視較少的少數(shù)民族為猶太人和華人,只有略微超過10%的受訪者認為他們受到歧視,這個比例和認為說英語的加拿大人在加拿大法語區(qū)——魁北克省受歧視的比例相當,而認為說法語的魁北克人在魁北克以外受歧視者比例最低,只有9%。該調(diào)查的正負誤差為2.2%。
針對原住民的歧視則是另一光景。加拿大原住民總?cè)丝诩s113萬人(2006年人口普查數(shù)據(jù)),占總?cè)丝?.8%,一般被分為三大部分:“第一民族”(First Nations)、因紐特人(Inuit)、梅蒂人(Métis)。
“第一民族”即印第安人,由于這些原住民不喜歡“印第安人”這個被認為帶有歧視性的名稱,因此二戰(zhàn)后逐漸在官方場合被“第一民族”(意即最早在加拿大定居的民族)代替?!暗谝幻褡濉笔羌幽么笤∶裰腥丝谧疃嗟?,2006年人口普查時有69.8萬人。
因紐特人即中國人所熟知的“愛斯基摩人”,因為“愛斯基摩”的意思是“吃生肉的人”,被因紐特人認為是歧視性語言,因此近代以來他們一直自稱“因紐特”,意思是“人”,這個名稱也漸漸成為正式的族裔名稱。因紐特人分布廣泛,在加拿大境內(nèi)僅5萬人左右。
梅蒂人較為特殊,他們是殖民時代早期由法國移民和原住民通婚形成的,按照原住民部落形式組織、生活的混血民族,2006年人口普查時有近39萬人。
“第一民族”、因紐特人和梅蒂人在加拿大聯(lián)邦原住民及北方事務部登記立案的部落約600個,原住民語言53種,原住民保留區(qū)2250個,72%左右的原住民居住在這些保留區(qū)內(nèi)。
加拿大原住民是這片土地上本來的主人,1500年時,他們擁有超過35萬人口,分為北極族、東林地部落、平原族、高原族、西北族、中西族等6大族群,大族群下又分為無數(shù)個小族群,擁有語言近百種。
直到17世紀初,才有成批的歐洲白人遠渡重洋,來到加拿大冰雪覆蓋的土地,不久,加拿大形成英法爭霸的局面,1760年,英國戰(zhàn)勝法國,獨霸加拿大,開始逐步蠶食原住民的領地。英國人把天花等疾病帶到北美,缺乏抵抗力的原住民因此遭到慘重傷亡,通過巧取豪奪,他們更攫取了大片原屬原住民的土地,并殘殺了許多原住民。據(jù)文獻記載,由于殖民活動、種族沖突和疾病流行,加拿大西部98%的印第安人口消亡,許多部落不復存在。
到了19世紀下半葉,羽翼豐滿的英國殖民者和加拿大當局開始通過一系列法律,試圖對剩余的原住民進行同化,根據(jù)1876年出臺的《印第安人法》,印第安人必須居住在貧瘠、狹小的2250個“保留地”上,凡不居住在這些“保留地”的原住民被一律稱為“不合作者”,被剝奪了理應享有的公民權(quán)。
即使對于居住在保留地的原住民,加拿大當局也并未放過。在白人優(yōu)越論思想的指導下,政府公然通過了“土著同化”原則,主張通過文化隔絕和毀滅,在數(shù)代人之內(nèi),將原住民“徹底融入主流社會”。
在這種思想指導下,自1870年開始,在當局的鼓勵、資助甚至強制下,教會在全國各地設置了數(shù)以千計的“原住民寄宿學?!?,將原住民學齡兒童強行帶離家庭,剝奪其父母和家庭對他們的監(jiān)護權(quán),而將之交給教會。孩子們被送入寄宿學校隔絕起來,被勒令不許講民族語言,不許保留本民族的宗教與習慣,而只能說英語或法語,并“培養(yǎng)和保持符合文明規(guī)范的言行”。
由于白人優(yōu)越論思想的作祟,寄宿學校對這些原住民子弟采取了諸多粗暴手段,敢于抵制其文化洗腦的孩子會遭到各種各樣的體罰、性虐待;而如果孩子的父母反對或表示不滿,當局就會以“違反《印第安人法》”的罪名,將他們逮捕治罪。
更有甚者,一些寄宿學校的管理者出于所謂“優(yōu)勝劣汰”的社會達爾文主義原則,對這些原住民孩子進行了一系列荒唐的醫(yī)學試驗,如電擊、饑餓試驗,甚至強迫絕育和“優(yōu)生試驗”。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自1870年第一所寄宿學校誕生,到1996年最后一所關閉,共有超過15萬原住民兒童被強迫送入,其中被虐待致死的據(jù)信超過5萬,另有5.5萬混血兒被強制送給白人家庭寄養(yǎng)。對孩子們的家庭而言,他們的子女無論是生是死,都不再能回到家里,甚至連音訊都杳然。
由于這種“斷子絕孫”的文化滅絕政策,加上對原住民經(jīng)濟的扼殺、土地的掠奪,原住民不但人口減少,而且經(jīng)濟命脈斷絕,前途渺茫,許多人因此染上了酗酒、吸毒等不良習慣,更加劇了自身和民族命運的悲慘。
對此加拿大當局熟視無睹,1907年官方派遣的醫(yī)生比利·布萊斯如實反映了原住民寄宿學生死亡率高(50%)的現(xiàn)象,結(jié)果被免職。直到1984年當局才承認這種做法“不人道”,1996年最后一所寄宿學校才關閉,1998年政府才首次表示“應該道歉”,而正式表示歉意,竟已是2008年6月11日!
然而道歉并不能解決實際問題。2007年,英國拯救兒童組織對加拿大原住民保留地進行了長時間探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情況“令人沮喪”,由于缺乏經(jīng)濟來源和生活希望,保留地不但設施殘破,住房簡陋,而且充斥著吸毒、酗酒和暴力,自殺率高達0.13%(比全國平均水平0.017%高出近10倍),由于無力撫養(yǎng),多達2.7萬兒童被寄養(yǎng)他處。
2016年年1月22日,薩斯喀徹溫省北方小鎮(zhèn)拉羅什發(fā)生了全國27年來最嚴重校園槍擊案,8分鐘內(nèi)8死9傷,兇手年僅17歲,拉羅什正是一個原住民社區(qū),由于傳統(tǒng)的伐木業(yè)衰退,這是一個半封閉的、近乎與世隔絕的社區(qū),缺少投資者和就業(yè)機會,人們看不到前途和希望,心情也十分沉重壓抑,許多年輕人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去外地尋找機會,并且很少回來,而另一些不敢、不愿或找不到機會的年輕人則沉湎于酒精和毒品,希望通過自我麻醉來緩解痛苦。由于偏僻閉塞的緣故,這里缺少教師和醫(yī)生,更缺少心理輔導者,2007-2008年度拉羅什所屬衛(wèi)生區(qū)的報告稱,在拉羅什所在的薩斯喀徹溫省西北部高緯度原住民聚居區(qū),自殺率三倍于該省平均水平,許多未成年人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家庭悲劇而不得不成為被收養(yǎng)者,一些孩子甚至在短短幾年內(nèi)多次變更收養(yǎng)家庭,由于缺乏幫助和心理輔導,自殺和兇殺暴力成了家常便飯。許多知情人表示,“拉羅什現(xiàn)象”在加拿大全國各地的原住民社區(qū)十分普遍。
今年5月底,原住民籍的聯(lián)邦政府海洋漁業(yè)和海岸警衛(wèi)隊部長圖圖亨特·圖圖突然辭職養(yǎng)病,后來人們得知,他是因為嚴重酒癮不得不去封閉治療,他本人談及酒癮時無奈地說“在我們那個原住民社區(qū)成年男子許多都因生活和環(huán)境從小沾染了酒癮”。
不僅如此,歷史上原住民被剝奪了大部分土地,圈入極小的“保留地”,即使這樣,這些保留地還不斷受到政府侵奪,讓原住民雪上加霜。對此,政府嘴上高喊“尊重‘第一民族”,實則漠不關心,據(jù)報道,每年原住民向加拿大聯(lián)邦政府提交的涉及土地糾紛的訴訟案就高達900件以上,而真正被解決的每年不超過20件,即使解決,方案也十分不公平,如加拿大西部道格拉斯保留地,原住民勝訴,但政府拒不歸還被侵奪的佛雷澤河谷,而是試圖將一塊荒涼的沼澤地塞給原住民,遭到拒絕后又換成一塊遍布爆炸危險品的廢棄靶場。
加拿大聯(lián)邦政府固然作出了遲到的道歉,但僅限于口頭,在阿爾伯特省,石油公司采礦污染了原住民阿薩巴斯卡湖水;在安大略省,礦業(yè)公司開采鉑礦侵占保留地,政府都視若無睹。不僅如此,哈珀非但未增加對原住民撥款,反倒廢除前任自由黨政府和原住民簽訂的基諾納協(xié)定,取消每年對原住民社區(qū)的50億加元撥款。更有甚者,2008年9月13日,聯(lián)合國大會通過《原住民權(quán)利宣言》,其中規(guī)定尊重原住民的個人和集體權(quán)力,尊重、維護和加強其民族文化認同,強調(diào)在保護其自身需要和尊嚴前提下追求發(fā)展。這一重要的宣言獲得絕大多數(shù)國家的贊同和響應,144個表決國,反對票只有4張,而其中一張反對票,竟赫然是標榜“多元文化”、3個月前剛剛向“第一民族”道歉的加拿大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