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滬會戰(zhàn),戰(zhàn)斗十分慘烈?!耙粋€團整整齊齊的上去,兩天后,只留下了幾副伙食擔子?!边B見多識廣的第三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馮玉祥也忍不住感嘆:“淞滬戰(zhàn)場真是一個血與肉的大熔爐?!?/p>
“把在上海的日軍,趕到黃浦江里去!”
1937年8月9日的傍晚,日本海軍特別陸戰(zhàn)隊海軍中尉大山勇夫意圖硬闖上海虹橋機場,被中國守軍擊斃。
日本總領(lǐng)事岡本季正在第一時間會見上海市市長俞鴻鈞,要求中國軍隊立刻拆除在上海的一切軍事工事,撤出一切軍隊,被俞鴻鈞拒絕。
上海政府態(tài)度的強硬,與張治中抵達上海大有關(guān)系。1937年8月12日,張治中抵達上海后,被任命為第九集團軍總司令。而第九集團軍的使命,就是圍攻在上海的日軍。用蔣介石對張治中說的原話就是:“把在上海的日軍,趕到黃浦江里去!”
1937年8月13日,中央軍第88師523團1營營長易瑾率全營進駐八字橋。隨后,他們遇到日本海軍陸戰(zhàn)隊第三大隊,雙方同時開火,淞滬會戰(zhàn)打響。
8月14日凌晨到上午,中國空軍出動飛機76架次,轟炸了日本在上海的司令部、碼頭、倉庫和艦船。當日下午,筧橋機場上空出現(xiàn)了9架日本“九六式轟炸機”。中國空軍第四大隊隊長高志航擊落日軍一架敵機。
8月15日,不甘心失敗的日軍再次奔襲杭州。那一天,中國空軍第四、第五大隊一共打下17架日本飛機。8月16日,又擊落日機8架。在“巨大的恥辱”面前,木更津航空隊聯(lián)隊長石井義大佐剖腹自殺。
8月16日,“淞滬會戰(zhàn)”開戰(zhàn)的第四天,隸屬中國空軍第五飛行大隊的閻海文奉命轟炸日軍駐上海司令部。
在完成轟炸任務返航的過程中,閻海文的5210號飛機被日軍地面高炮擊中,他被迫跳傘,卻因為風向變化,落入了日軍陣地。
閻海文身邊只有一把手槍,他在日本士兵的“投降”喊話中,舉槍擊斃了5名日本士兵,然后給自己留下了最后一顆子彈。21歲的閻海文在自盡前,喊了一句:“中國沒有做俘虜?shù)目哲?!?/p>
日本大阪《每日新聞》的隨軍記者木村毅吃驚地目睹了這一幕,并寫成了報道發(fā)回國內(nèi)。在報道的最后,他寫了這樣一句話:“中國已非昔日支那!”
蔣介石把家底全拼上了
淞滬會戰(zhàn)中,蔣介石把家底全拼上了。
在中國援軍的序列里,有最精銳的中央軍:羅卓英的第18軍、胡宗南的第1軍第1師、夏楚中的第98師、王耀武的第51師、俞濟時的第58師、李玉堂的第3師等;也有地方軍閥:川軍楊森的第20軍、東北軍主力和桂軍全部精銳等。此外,蔣介石把最不舍得打的兩張精銳王牌——桂永清的中央軍校教導總隊和黃杰的稅警總團也派向了上海。
戰(zhàn)斗中,比武器裝備落后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中國士兵在戰(zhàn)斗素質(zhì)、訓練水平和現(xiàn)代化戰(zhàn)爭的配合演練上的巨大差距。
比如杜聿明的南京裝甲團——這是當時中國軍隊僅有的一支坦克部隊。結(jié)果參加戰(zhàn)斗的坦克戰(zhàn)車全被擊毀。
同樣存在的問題的還有“步炮協(xié)同”。為了打上海的日軍,蔣介石派出了最好的炮兵團。但是在攻擊時,炮兵和步兵卻缺乏實戰(zhàn)協(xié)同演練,最終往往是步兵在沒有炮兵支援的情況下,以血肉之軀向敵方陣營發(fā)起沖鋒。
還有就是從指揮官到士兵暴露出的現(xiàn)代化戰(zhàn)爭經(jīng)驗不足的問題。
在南翔和真如反擊戰(zhàn)中,由于事先沒有進行過火力偵察和壓制,沖鋒前的煙霧彈又因為風向原因吹反了方向,步兵在沒有炮兵掩護的情況下就沖向日軍陣地,成了對方的活靶子。只打了一天,桂軍6個精銳師就全垮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國軍隊出現(xiàn)了巨大的傷亡。按照第9集團軍司令部作戰(zhàn)科科長史說的回憶:“一個團整整齊齊的上去,兩天之后,就留下了幾副伙食擔子?!边B見多識廣的第三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馮玉祥也忍不住感嘆:“淞滬戰(zhàn)場真是一個血與肉的大熔爐。”
寶山,是日軍登陸地點中的一個關(guān)鍵樞紐。自9月5日凌晨開始,日軍調(diào)集大量坦克猛攻寶山城門。第98師583團3營營長姚子青率全營500多人死守不退。最終,3營全體殉國。
在羅店,曾出現(xiàn)過上千人規(guī)模的肉搏戰(zhàn)。排長犧牲,連長帶頭沖;連長犧牲,營長帶頭沖;營長犧牲,團長裝上刺刀沖出戰(zhàn)壕。小小的羅店,中國軍隊傷亡數(shù)萬人,而日軍也傷亡萬人,被公認為“淞滬會戰(zhàn)”中的“血肉磨坊”。
無秩序撤退造成大量士兵死亡
當這場會戰(zhàn)打到11月初的時候,日軍第10軍在杭州灣強行登陸成功。中國軍隊的后路被抄了。
在手下將士紛紛勸他下達總撤退命令時,蔣介石卻總是寄望于國聯(lián)的調(diào)停和干涉,直到11月8日,他才明確下令總撤退。
而比浪費時間更可怕的,是撤退完全沒有秩序。在上海浴血奮戰(zhàn)了三個月的中國官兵,陷入了巨大的混亂:有的部隊接到了撤退命令,卻沒說往哪里撤;有的部隊接到了撤退方向,卻沒說撤退時間和撤退序列;還有的部隊沒有接到撤退命令,但看到掩護的友軍部隊撤了,也只能跟著撤。
一時之間,數(shù)十萬中國軍隊沒有掩護,沒有斷后,開始往上海周邊方向大潰退,到處都出現(xiàn)幾萬部隊擁擠在一條狹窄公路上,成為日軍飛機掃射和轟炸的活靶子的景象。不少從全國各地趕到上海殺敵的子弟兵,最終卻死在了潰退的路上。
1937年11月11日,俞鴻鈞發(fā)表告市民書,沉痛宣告上海淪陷。11月12日,歷時3個月的“淞滬會戰(zhàn)”結(jié)束了。
之后,日本準備打下南京,坐著等中國人來投降。
然而,11月20日,中國國民政府宣布:首都從南京遷往重慶。這背后透露出的只有一個信息:在歷經(jīng)3個月煉獄般的“淞滬會戰(zhàn)”之后,日本人只得到了中國人斬釘截鐵的三個字答復:“不投降!”
(《抗日戰(zhàn)爭的細節(jié)》 江蘇文藝出版社,魏風華/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