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嵐峰

中國科技只有“山寨”？中國科技全面超美？其實沒有那么玄幻，也沒有那么不堪，袁博士的這篇文章不吹不黑，從歷史的縱深及與世界老牌科技強國橫向比較，對目前中國所處的世界科技產業(yè)競爭格局進行分析，硬核技術流，值得細品。

有強有弱兩者并不矛盾

對中國科技實力的評價，一向是個熱門話題。在美國對中興禁運芯片之后，這個話題的熱度更是達到了一個歷史高峰。

許多人從中認識到了核心技術的重要性，認識到了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買到，認識到了自主創(chuàng)新是國家的根本。這些是正面的效應。

不過，也有不少錯誤的想法和做法還很流行。

一種常見的錯誤是胡亂吹捧中國的實力，動不動就誰誰震驚，誰誰慌了。一個典型的例子是中微半導體設備公司創(chuàng)始人尹志堯的遭遇。

隔三岔五就有文章這樣報道他：“剛剛，這位中國老人，突然回國，美國人徹底慌了！”“中國再一次在核心領域突破技術‘無人區(qū)，彎道超車，率先掌握5納米半導體技術！”尹志堯稱，這些夸大報道搞得他們很被動。中微不是制造芯片的，是為芯片廠提供設備的。他們多次要求把文章從網(wǎng)站撤下，但過一些時候，又改頭換面登出來，實在令人頭痛。

另一種常見的錯誤是反過來，把中國說得巨弱無比，認為所有講中國成就的宣傳都是假的。在這些人看來，中國前幾年“吹牛吹大了”，“到了中美貿易戰(zhàn)的這一天，我們才發(fā)現(xiàn)，一些吹得神乎其神的科技神話、工業(yè)神話，真的是神話”，“中國以為在某些方面已經(jīng)超越美國，那是假象”。我們不妨把這類文章稱為“神話體”。

那么，中國的科技進步是神話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總體上，中國排第一的科技領域雖然不是很多，但總是有一些，而大多數(shù)國家是一項都拿不出來。如果問中國排在世界前列的領域有哪些，那這個名單就相當長了，實際上包括大多數(shù)領域，例如衛(wèi)星導航系統(tǒng)、航天、手機等。

許多人有一個誤區(qū)，就是看到中國強的地方，就極度興奮，而看到別的國家比中國強的地方，例如美國的芯片，就極度沮喪。

必須強調一下，這些反應都是錯誤的。世界是非常復雜的，科技是非常廣闊的。中國在很多領域做得不錯，同時美國或其他國家也在很多領域強于中國，這兩者之間并不矛盾。

一碼歸一碼，中國實際取得的成果還是應該承認。如果你一定要數(shù)不出一個外國比中國強的地方，才能承認中國有成果，那你等于是把標準抬高到了一種荒誕的程度，好比在奧運會上，如果一個國家沒有包攬全部金牌就一無是處似的。沒有任何國家能達到這樣的標準，也沒有任何理性的決策是基于這樣的標準做出的。

說得再大白話一點，好比現(xiàn)在有1000個科技領域，中國在100個領域領先，美國在800個領域領先，那么正常的反應是承認差距，繼續(xù)努力。而許多人的反應，卻或者是把中國領先的全部抹殺，或者是把美國領先的全部抹殺。

成都武侯祠有一副著名的對聯(lián)：“能攻心則反側自消，從古知兵非好戰(zhàn)。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后來治蜀要深思。”

如果你問，對于中國的科技宣傳，對于中興事件的反應，應該是硬的好還是軟的好，積極的好還是消極的好？那么回答是，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不審勢即寬嚴皆誤，不實事求是就怎么都不好。

把中國吹上天的“震驚體”和把中國貶入地的“神話體”，看似針鋒相對，其實在本質上是相通的，都是由于無知和懶惰，對世界做出一種最省力、最簡單的解釋。

省力的結果就是像哈哈鏡一樣，把現(xiàn)實照得面目全非。實際上，這些人的目的不是對世界獲得深入的理解，而只是情緒的發(fā)泄。

在不同的觀點之間，真正的區(qū)別不在于是捧還是踩，而在于是否實事求是。

一個觀點不會因為它是褒或者貶就自動正確，只會因為實事求是而正確。只有在客觀認識現(xiàn)實的基礎上，才能根據(jù)現(xiàn)實而不是想象來決策。而為了客觀認識現(xiàn)實，關鍵就是要提高科學素養(yǎng)，既要了解具體的科學知識，也要了解科學的思維方式。

目前的世界科技格局究竟是怎樣呢？

傳統(tǒng)的世界科技產業(yè)競爭分四類

第一類，是美國占據(jù)壟斷地位的。

最典型的，就是芯片和操作系統(tǒng)這一硬一軟兩大產業(yè)。

一般人往往覺得美國特別強大，幾乎無處不在，其實呢，主要就是因為這一硬一軟，因為你平時用的手機、計算機都離不開芯片和操作系統(tǒng)。芯片和操作系統(tǒng)是兩個非常核心的產業(yè)，我們應該下定決心，付出巨大的努力去攻克這兩個核心產業(yè)。

第二類，是多國競爭，中國作為一個重要跟隨者的。

這樣的領域有很多，例如機械、石油、航運、飛機、手機等等。值得注意的是，這個競爭的多國當中并不一定都包含美國。因此，你如果是一個美國人，你也會很有危機感的，并不是像許多外人感覺的那樣，全面領先，穩(wěn)坐釣魚臺。

第三類，是多國競爭，中國作為領先者的。

這樣的領域還不是特別多，但是已經(jīng)有了一些，例如通信、高鐵、港口機械、民用無人機、數(shù)字安防。作為一個后發(fā)國家，這是中國的巨大成功。我們對于中國的信心，很大部分就來自這些成功的經(jīng)驗。

第四類，是雙頭格局，一般是中美兩國遠遠高于其他國家。

典型的例子有兩個，互聯(lián)網(wǎng)和人工智能。這兩個都是普遍被認為對于未來非常重要，最有想象空間的，值得我們仔細分析。

先來看互聯(lián)網(wǎng)。請問，世界前十大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來自哪些國家？

回答是，美國有6家，中國有4家。其他國家呢——一家都沒有。

為什么會這樣？一個原理性的原因是，網(wǎng)絡是邊際收益遞增的。

就是說，如果一個網(wǎng)絡中現(xiàn)有的用戶越多，那么一個新用戶從網(wǎng)絡當中得到的好處就越大。

英國、法國、德國、日本等等老牌的發(fā)達國家，都沒有誕生世界級的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它們似乎完全錯過了網(wǎng)絡時代，一個基本的原因就是，美國在發(fā)達國家當中是人口最多的，美國的網(wǎng)絡企業(yè)長大得最快。

同樣的道理，中國在所有國家當中是人口最多的，而且我們其他的產業(yè)也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相當高的程度，能夠給網(wǎng)絡產業(yè)的發(fā)展提供一切技術條件，因此中國的網(wǎng)絡發(fā)展也非常蓬勃。

現(xiàn)在中國的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不但是鞏固了國內市場，而且在國外攻城略地，在很多方面是引領世界潮流的，成為了未來一個非常重要的基本趨勢。

再來看人工智能。在這個方面，中國和美國的論文數(shù)和企業(yè)數(shù)都遠遠超過其他國家。深度學習（deep learning）是人工智能近年來一個主要的研究領域，在原理、算法層面的基礎研究當中，還是美國占據(jù)主導地位。

中美比其他國家高一個量級，而且中國增長最為迅速。

其實不止是人工智能這樣的新興領域，在所有自然科學的基礎研究中，中國所占的比例都越來越大，整個世界的基礎研究正在向雙頭格局演化。

自從有自然指數(shù)的統(tǒng)計以來，也就是2012年以來，美國就一直是第一，中國一直是第二，德國一直是第三?，F(xiàn)在美國的自然指數(shù)大約是中國的2倍，中國也大約是德國的2倍。

如果我們問，第一集團包含哪些國家？

大家都會同意，第一集團只有一個國家，就是美國。

那么，第二集團包含哪些國家呢？這就是個有趣的問題了。

你可以說，中國和英國、法國、德國、日本一起，構成一個第二集團。

你也可以說，中國單獨構成一個第二集團。

無論如何，中國的上升是一個最引人注目的大趨勢。

第五類科技與中國科技的世界定位

讓我們回到產業(yè)國際競爭格局的掃描。在前面說的那四類之外，其實還有第五類，就是由中國開創(chuàng)的。

這一類目前只有一個例子，就是量子保密通信，它是人類已知的最安全的保密傳輸方法。

2016年8月16日，中國發(fā)射了世界上第一顆量子科學實驗衛(wèi)星“墨子號”。

一年以后，墨子號成功完成了預定的三大科學實驗任務，包括衛(wèi)星和地面站之間的量子保密通信。2017年9月，中國開通了世界上第一條量子保密通信的干線“京滬干線”，在從北京到上海2000公里的距離上向金融等部門的客戶開始提供服務。

這些成果標志著，中國率先把量子保密通信從實驗室推進到了接近產業(yè)化的階段。這是近代以來第一次由中國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產業(yè)，是具有里程碑式意義的。

中國既然可以開創(chuàng)一個產業(yè)，當然也就可以開創(chuàng)第二個、第三個新的產業(yè)。

我們不但要在已有的跑道上爭奪第一，還要開創(chuàng)新的跑道！

好，在做完這一通掃描之后，我們觀察到什么樣的圖景呢？

中美兩國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參與競爭的領域特別多，在絕大多數(shù)的領域當中都在力爭上游。

好比有人參加奧運會，參與了一大堆的項目，跑步、游泳、射箭、舉重、乒乓球、自行車全都來。先不論他在每一個項目得到第幾名，單憑能夠參與這么多項目，他就已經(jīng)是一個了不起的運動健將了。

實際上，外界越來越多地把中國和美國看作當今世界的兩個超級大國，這就是原因之一。在絕大多數(shù)領域都有能力參與，是中美作為超級大國的特色，是跟英國、法國、德國、日本、俄羅斯、印度、韓國等等最大的區(qū)別。

說了這么多，也許有些朋友仍然在擔心，美國在芯片上卡我們脖子。這個問題當然需要認真面對，不過我要指出一點：你現(xiàn)在在擔心的是這個問題，就已經(jīng)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了。讓我們把視線轉向歷史的縱深，給中國在時間軸上做一個定位，你就能明白我這話是什么意思。

從歷史縱深理性來看待

回想一下，40年前剛剛改革開放的時候，中國是一個什么狀況呢？

當時外國輿論的一個非常常見的評論是：中國提出了規(guī)模宏大的現(xiàn)代化計劃，真是可喜可賀，不過這個花費要以萬億美元計，大家都不知道如何籌集到如此巨量的資金——這得賣多少石油、煤炭、木材?。?/p>

你看，在那時的人看起來，中國要賺錢只能靠賣原材料，這是不證自明的！

當時我們自己的宣傳，也經(jīng)常是這個調調。

著名的相聲藝術家馬三立有一個相聲，叫做《西江月》，用填詞的形式歌頌黨的十二大召開，里面就有這樣幾句：“中國地大物博，資源豐富無窮。在哪兒開采都現(xiàn)成，足夠萬年使用。油田煤礦普遍，森林樹木山峰。金銀錫鐵鎢錳銅，自己就往外拱?！?/p>

事實上，當時我們提出過要建“十個大慶”，希望通過賣石油來籌集資金。但我們的油田有相聲里說的那么“普遍”到跟沙特比嗎？真沒有。

大家回想一下，有多久沒有聽到“地大物博”這個說法了？

我們不講“地大物博”了，是因為這是個弱勢的宣傳方式，就像“主要看氣質”，人家一聽就知道你拿不出其他高大上的優(yōu)點了，只能講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

那么，實際的歷史軌跡是什么樣的呢？

是中國籌集到了巨量的資金，成功地支撐了現(xiàn)代化建設，但是并不是來自出口原材料。那時沒有人能想到，中國變成了一個出口工業(yè)品的國家！更沒有人能想到，中國變成了工業(yè)產值世界最高的國家！

在我小的時候，政治課本上經(jīng)常說，發(fā)達國家用工業(yè)品交換發(fā)展中國家的原材料，是一種不等價交換，是一種剝削。那大家有沒有注意過，這種說法是什么時候從政治課本上消失的？消失的原因顯然是，我們就在用工業(yè)品交換其他國家的原材料！包括很多發(fā)達國家的原材料！而且我們成了世界上出口工業(yè)品最多的國家！而我們的宣傳基調也變成了“和諧世界”、“人類命運共同體”，這多么令人欣慰啊。

在改革開放之初，雖然全國人民喜迎所謂“科學的春天”，熱情傳誦陳景潤和科大少年班的事跡，但是以現(xiàn)在的標準看來，當時中國人民對于科技的理解那是相當膚淺的。膚淺的一個典型的表現(xiàn)，就是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例如1977年，鄧小平邀請30位科技界的代表在人民大會堂召開座談會，我國半導體學界的靈魂人物王守武說：“全國共有600多家半導體生產工廠，它們一年生產的集成電路總量，只等于日本一家大型工廠月產量的十分之一。”鄧小平跟王守武說：“你們一定要把大規(guī)模集成電路搞上去?！?/p>

好，然后鄧小平提出了一個時間期限。多長？鄧小平說的是：“你們一定要把大規(guī)模集成電路搞上去，一年行嗎？”

回憶這樣的有些滑稽又有些悲傷的往事，不是為了嘲笑任何人，只是為了讓我們記住，我們當年曾經(jīng)落后到什么程度，更加珍惜前輩們的篳路藍縷，現(xiàn)在做出更大的努力。

實際上，當時我們連吃飯問題都還沒有解決。新聞整天在那兒報糧食產量增長了多少，人均糧食達到了多少，作為振奮人心的喜報。當時那些糧票、肉票、布票、油票等等，就是短缺的典型表現(xiàn)。1993年，中國廢除了糧票，你看，僅僅是25年前，我們才解決了糧食供應問題，不再擔心吃不飽飯了！

時光如流水，到了21世紀初，中國經(jīng)濟的爆發(fā)式增長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

這時再也沒有人認為中國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國家了，不過絕大多數(shù)觀察僅僅集中在經(jīng)濟上。那時還很少有人關心中國的科技水平，如果說有的話，最常見的評論也是：中國全靠山寨！

回頭看起來，當時無論是中國媒體還是外國媒體，大都對中國的位置做出了嚴重的誤判。

在很多人把“中國全靠山寨”當成了默認的事實之后，常見的評論還有善意和惡意之分。善意的就是說：中國不能總靠山寨，將來總是要自己研發(fā)的。惡意的就是說：中國只會山寨，因為中國人不會創(chuàng)新。

請注意，“中國人不會創(chuàng)新”不只是外國人的說法哦，很多中國人這么說，其中不乏地位相當高、對社會有很大影響力的中國人。

2008年左右，很多媒體在轉載一篇文章，號稱是來自蘭德智庫的，標題叫做《2020年，中國將會是一個非常窮的國家》。蘭德智庫確實是在2005年出了一個預測中國前景的報告，這是報告當中的一句話。但這篇文章呢，是把蘭德智庫的一部分原文和一些人的私貨拼貼在了一起，湊成了一篇對中國人的謾罵，結果許多媒體還當真地轉來轉去。

在差不多的時間，還有許多人在轉載英國前首相撒切爾夫人的一段話，出自她的著作《治國方略》。撒切爾夫人說：“中國成不了超級大國，因為……今天中國出口的是電視機，而不是思想觀念?！?/p>

現(xiàn)在我們知道，這些論調都是錯誤的。實際上不用到現(xiàn)在，當時我就知道這些論調是錯誤的，因為我知道中國有很多創(chuàng)新。但當時的媒體是怎么做的呢？很多媒體就屬于“傻白甜”，人家說什么就信什么。他們直接就認定了中國是一個沒有創(chuàng)新的國家，然后以此為前提，反思了一通中國的這個問題那個問題。其實我不反對反思，但你首先應該把事實搞清楚啊！

如果你能想起這些不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你就會注意到，現(xiàn)在你擔心的不是吃不飽飯，不是沒有足夠的原材料出口換錢，不是“中國人不會創(chuàng)新”，不是“高鐵請慢些走，等一等你的人民”，而是“中國的芯片不如美國”，這已經(jīng)是一個多么巨大的進步了！

別忘了，芯片可是美國壓箱底的殺手锏，我們解決吃飯問題才20多年，就打到了最后的關卡，還要啥自行車！

事實上，如果我們把視線向歷史縱深放得更遠一些，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一個更加驚人的道理：當你進入高科技的競爭時，在某種意義上你就已經(jīng)勝利了。

這里的關鍵在于，科技競爭并不是戰(zhàn)爭，雖然我們經(jīng)常這么比喻。

戰(zhàn)爭是破壞性的，用博弈論的術語說，戰(zhàn)爭是零和博弈，甚至是負和博弈。

而科技競爭是正和博弈，因為科技是第一生產力，是把蛋糕做大的。在科技競爭中，并沒有傳統(tǒng)意義的失敗者，實際上所有的參與者都會從科技進步中獲得好處。在這個意義上，科技是全人類共同的事業(yè)，而且是全人類最偉大的事業(yè)。

這就是為什么，各國的科學界都天然地樂于幫助其他國家的科學進步，科學家是天然的國際主義者。我在美國的博士后導師們都跟中國有很多合作，為很多中國科學家提供過熱心的幫助，包括中國量子化學的兩位奠基人徐光憲和唐敖慶在內。同樣的道理，中國的科學界也在幫助很多國家的科學進步。

我們希望中國的科技超過美國，但絕不是希望美國下降，而是希望中國上升。

在這個方面，全世界的科技工作者都天然地站在一起。我們希望的是，中國、美國以及世界上所有國家，大家都在進步，為人類創(chuàng)造出無限的可能性。

一個國家如果成為了以科技為基礎的工業(yè)國，那么它再怎么都不會太差。

例如意大利，一提到這個國家你可能想到很多笑話和吐槽，但是別忘了，即使經(jīng)過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的勝利，意大利仍然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國家。

是的，我說的是“即使經(jīng)過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的勝利”，這是因為意大利在兩次世界大戰(zhàn)當中都成功地跳反了，跳到了戰(zhàn)勝國的一方，堪稱神走位！

如果你對意大利的了解超過意大利面和意大利炮，那么你就會知道，意大利的汽車、機械和化工產業(yè)都是十分強大的。例如法拉利、瑪莎拉蒂、阿爾法·羅密歐等豪華汽車，都是意大利品牌。

現(xiàn)在你想起意大利的實力了吧？

同樣的道理，還有德國。

即使經(jīng)過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的失敗，德國仍然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國家。

這是因為，德國的汽車、電子、機械、化工、光學等等許多產業(yè)都非常發(fā)達。

同樣的道理，還有荷蘭。

即使自從英國崛起以來就退出了大國爭霸的舞臺，還在二戰(zhàn)當中一上來就被德國推倒占領了，荷蘭仍然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國家。這是因為，荷蘭的食品、化工、煉油和電機等等產業(yè)十分強大。

與芯片相關的，就有一個重要的例子：荷蘭的ASML是世界上最大的光刻機巨頭，最先進的半導體加工技術全都要用到ASML的光刻機。

中國芯片業(yè)一個重要的進展，就是中芯國際訂到了一臺2019年交貨的ASML的極紫外光刻機，價格1.2億美元。能買到就要謝天謝地，這是什么樣的概念！

總體而言，19世紀時的工業(yè)國現(xiàn)在仍然過得不錯，因為它們仍然是科技先進的工業(yè)國。工業(yè)國跟農業(yè)國有質的區(qū)別，因為科技能帶來無限的增長可能，而農業(yè)的增長空間十分有限。這才是基本面，好比冰山在水面下的八分之七。

我們經(jīng)常在新聞上看到這些國家的各種奇葩事，比如又鬧罷工啦，政府又難產啦，這些都屬于冰山露出水面的八分之一。不是說這些負面新聞不重要，但如果只看到這些，你就遺漏了基本面，低估了這些工業(yè)國的實力，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古人把這種錯誤稱為：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

反過來，如果一個國家的發(fā)展不是建立在科技的基礎上，那么即使現(xiàn)在是富裕的，也并不可靠。

例如拉丁美洲和東南亞的不少國家，落入了所謂“中等收入陷阱”，根本原因就是它們沒有成功地發(fā)展科技。又如一些西亞國家，靠賣資源就富了，但自己幾乎毫無技術能力，如果沒有外國工程師，連自己的石油都開采不出來，我們會羨慕這樣的國家嗎？

在這個意義上，中國近百年來不懈奮斗的一個重大成果，就是把自己提升到了高科技競爭的層次。

到了這個層次，只要自己不作死，像蘇聯(lián)、南斯拉夫那樣亂來把自己搞分裂了，就無論如何都不會太差。因為，科技才是人類發(fā)展的正道，我們應該走正道。

我們應該樹立這樣的價值觀：科學本身就是好的。就基本的動機而言，科學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而不是為了實用。但是當發(fā)現(xiàn)了新的原理之后，科學的用處卻會遠遠超過單純追求實用的做法?？茖W，是人類最偉大的“無用之用”！

實際上，科學對于中國人是一個新鮮事物，是一種新的思維方式。

想想看，在遇到問題的時候，我們怎么尋找解決方法？

以前我們最習慣的思路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還有就是，發(fā)揮組織能力的優(yōu)勢?；蛘邔哟胃咭恍?，發(fā)揮信仰的力量。

這些都很好，但都不是用科技來解決問題。

而到了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人的思路是，開發(fā)一個新的軟件，制造一個新的機器，或者提出一個新的原理。習慣于用科學技術來解決問題，這就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是現(xiàn)代社會的一個本質特征。

因此，我希望大家注意到一個重要的定位：今天這個時代，是中國第一次擁抱科學！中國的科學在世界上地位最高的時代，就是現(xiàn)在，而不是歷史上的任何時期！

當然，中國的科學以后會在世界上占據(jù)更高的地位。這需要所有人都付出努力，都為科學事業(yè)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