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立穎

16歲的瑞典氣候變化活動家格雷塔·桑伯格梳著麻花辮，再一次走向演講臺，與以往幾個月不同，9月23日這天，她站在聯(lián)合國氣候行動峰會上，面對的聽眾是上百位全球各國領(lǐng)導人。

“你們用空洞的語言，偷走了我的夢想，偷走了我的童年，卻還在這里談錢，談?wù)摻?jīng)濟增長的童話，你們竟敢如此放任！”格雷塔聲淚俱下的控訴、帶有煽動性的演講，像一顆炸彈迅速引爆輿論。

從孤身一人坐在瑞典議會外，抗議政府在氣候變化問題上缺乏果斷行動，到在聯(lián)合國發(fā)表氣候演講，“炮轟”多國領(lǐng)導者，不過一年多時間，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位16歲女孩身上。

“你們竟敢如此放任”

這一次的氣候峰會上，格雷塔眼含熱淚，以極其堅定的語氣譴責多國領(lǐng)導人在環(huán)保問題上無所作為。在四分鐘的演講中，格雷塔多次用憤怒的語氣向在場的多國領(lǐng)導人斥責“你們竟敢如此放任！”“人類正在滅絕，整個生態(tài)系統(tǒng)正在崩潰。而你們卻只在談?wù)摻疱X和永恒經(jīng)濟增長的美妙童話?！?/p>

這段演講視頻隨后在網(wǎng)上被廣泛傳播，而同樣流傳的還有另一段視頻。

在這段視頻中，特朗普在簇擁下進入氣候峰會的會場，當他經(jīng)過格雷塔時，全然沒有注意這位青年氣候活動家。特朗普身后的格雷塔則表情大變，咬牙切齒狠狠瞪住特朗普。氣候問題并非特朗普關(guān)注的焦點，尤其在美國宣布退出《巴黎協(xié)定》后。

特朗普在推特上寫道：“她（格雷塔）看起來像一個非?？鞓返哪贻p女孩，正期待著光明和美好的未來?？吹竭@個，真好！”推文下方的鏈接，正是格雷塔在聯(lián)合國演講的視頻。但點開視頻內(nèi)容，格雷塔滿眼的淚水、顫抖的聲音以及超出年齡的尖銳，特朗普的話，顯然不是一種褒獎。

對特朗普，格雷塔在社交媒體的回應(yīng)是：“我想他們一定是感覺到自己的世界觀或利益受到了我們的威脅。我們（所發(fā)出的信息）已經(jīng)響亮得讓這些人難以招架，所以他們試圖要讓我們沉默。我們應(yīng)該把它當成一種贊揚?！彪S后，她把自己的推特介紹改成了“一個非?？鞓返哪贻p女孩，正期待著光明和美好的未來”。

“我必須采取行動”

格雷塔出生于2003年，在瑞典斯德哥爾摩長大。她與其他瑞典兒童一樣，對氣候變化及冰川融化帶來的威脅有著切身感受。她表示，“如果氣候問題威脅到了人類的存亡，還有什么更值得關(guān)注的事呢，”格雷塔表示，“我必須采取行動，否則我無法入睡。”

格雷塔真正走入公眾視野是在2018年。當年4月，格雷塔在斯德哥爾摩報紙接受采訪時說：“只有經(jīng)歷過危機的人才能掌控氣候危機?！?/p>

根據(jù)聯(lián)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報告，過去100年來全球氣溫上升了0.7℃，近50年來氣溫上升的速度是過去100年的兩倍。在瑞典和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氣溫升高的程度高于全球平均水平。

越來越多的瑞典人為氣候及環(huán)境變化而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調(diào)查顯示，目前40%的瑞典人已經(jīng)減少了肉類攝入量。此外，很多瑞典人對飛行的態(tài)度也在改變。去年3月，1/10的人為了減少環(huán)境污染降低了飛行次數(shù)。而今年1月進行的一份新調(diào)查顯示，這一數(shù)字又有所擴大，30%的瑞典人外出改用其他交通工具，而不是航空旅行。

格雷塔再也坐不住了。她走到瑞典議會外，抗議政府在氣候變化問題上缺乏果斷行動。同時，她決定為氣候問題發(fā)起“未來星期五”運動，鼓勵學生們在星期五這天罷課，要求本國政府就氣候變化采取行動。

此后，格雷塔的名氣不斷增加，并成為各大國際媒體的常客。2018年12月，《時代》雜志將格雷塔評為2018年全球25位最具影響力的青少年之一。隨后，她還登上《時代》雜志的封面，被稱為“下一代領(lǐng)袖”。

3位挪威國會議員甚至提名她競逐今年的諾貝爾和平獎。議員弗雷迪·奧夫斯特加德指出，“如果我們不采取任何行動制止氣候變化，那將是戰(zhàn)爭、沖突和難民的根源?！?/p>

網(wǎng)紅小丑or青年領(lǐng)袖？

在格雷塔名氣急劇累積之時，爭議也隨之涌來。

比如，格雷塔提出的各國政府應(yīng)在10年到15年時間全面實現(xiàn)二氧化碳零排放，停止使用化石能源，取締燃油汽車和飛機等建議，大多被人們認為不切實際。

聯(lián)合國大會上的視頻傳到中國，格雷塔激動的神情、顫抖的語氣及尖銳的言辭，也讓中國網(wǎng)民頗感不適。他們認為格雷塔“戾氣十足”“英語表達不夠流暢?！痹诼?lián)合國的官微下，正面評論寥寥。

她的很多表現(xiàn)和異常行動，其實與其自身病癥有關(guān)。據(jù)采訪過格雷塔的GQ記者描述，她身高不足五英尺，看起來比想象的還要弱小。由于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強迫癥和選擇性緘默癥，公開場合講話并非格蕾塔所擅長，而且英語也并非格雷塔的母語。

據(jù)格雷塔父母透露，他們也曾擔憂女兒“沖”到前線，可能意味著，她所有的生活都將變成透明的。父親也曾建議她不要在演講中如此尖銳，但真到了演講時，父親會發(fā)現(xiàn)，格雷塔依舊按原稿進行。

格雷塔曾在接受采訪時表示，“也許我的病癥讓我顯得非常奇怪，因為對于我們來說，世界上幾乎所有東西都是非黑即白，不存在灰色地帶，氣候問題也是。”

盡管遭到一些人的嘲諷，但在科學界，格雷塔還是收到了有力的支持。2019年初，224名科學家聯(lián)名發(fā)文，對格蕾塔和她的同伴們的行動表示支持和感謝，說她讓這樣一個重要的議題進入了年輕人的視野，甚至成為了“酷”的標志，這是作為研究者亟需的。

圍繞著格雷塔的爭議和沖突背后，其實是人們對氣候問題的不同態(tài)度。耶魯氣候變化傳播項目進行過一項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有32%的美國人認為氣候變化是自然而非人為引起的，63%的人認為氣候變化會傷害第三世界國家的人。美國人更愿意相信氣候變化是一件十分遙遠的事情。

摘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