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央視一套播出的電視劇《特赦1959》說的是:新中國成立后,黨中央指示將原先關(guān)押在各地的國軍高級將領(lǐng)全部轉(zhuǎn)入北京功德林戰(zhàn)犯管理所集中關(guān)押,對他們進行改造,使之脫胎換骨,成為社會主義新人的艱難歷程。
沈醉是在功德林戰(zhàn)犯管理所接受過改造的原在國民黨軍統(tǒng)局擔任過總務(wù)處少將處長,保密局云南站站長,國防部云南專員公署主任、中將游擊司令。他在被特赦后,曾出版過一本《沈醉回憶錄:戰(zhàn)犯改造所見聞》,其中記錄了很多發(fā)生在功德林戰(zhàn)犯管理所中的有趣故事。以下的這些故事均出自他的這本回憶錄——
當時,所里成立了一些勞動小組,要大家自愿報名。最初理發(fā)組,只有代理過山東省主席的牟中珩一人報名。而沈醉報名的則是縫紉組,因兩組的工作時間并不沖突,于是,牟就動員沈也參加理發(fā)組。沈開始覺得給人理發(fā)太臟,站著工作也累,并不愿意,但架不住牟一通勸,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
在學理發(fā)的過程中,沈一開始因為手生,在用推子給人推頭時,總是會夾到人家的頭發(fā),所以每次給人推頭,都是“哎喲”之聲不斷。不過,一段時間以后,他總算總結(jié)出了一套經(jīng)驗,就很少再夾到人家的頭發(fā)了,也消除了黑白分明、被稱為“馬桶蓋”的情況。
就在沈以為自己可以“出師”了的時候,一天,曾擴情(黃埔一期生,被俘時是國民黨四川省黨部中將主任委員),突然提出要他給自己剃光頭。沈以前沒給人剃過光頭,怕剃不好,本欲拒絕,可是曾卻鼓勵他道:“一回生,二回熟?!鄙蛞簿屯饬?。曾還指導沈說:“你用肥皂給我洗完頭后,不要把肥皂泡沫沖了去,這樣就可以使頭發(fā)柔軟一些了?!庇谑?,沈便按照他的意見,給他頭上抹滿了肥皂泡沫,然后便把袖子一卷,拿起剃刀子就朝他的頭頂上剃了過去。誰知刀一落下,只聽“哎喲”一聲,曾的頭上已見了紅。“師傅”牟中珩聞聲跑了過來,趕緊用手把出血的地方用力按住,并立刻將曾送去醫(yī)務(wù)室。過后,牟又耐心地告訴沈,用剃刀給人剃頭時,特別是老年人,一定要用一只手把他的頭皮抻緊按住,不使移動,才能下刀,否則非把頭皮割破不可。
縫紉組成立后,所里搬來了幾部舊縫紉機,可是,沒有人會使用。正在為難時,因為身體不好、按規(guī)定可以免除勞動的杜聿明(被俘時是國民黨徐州“剿總”中將副總司令),竟自告奮勇地報名參加了縫紉組,并說他會使用縫紉機。開始,大家還以為他在吹牛,可他一坐到機器旁,果然能運用自如。原來,他曾在軍隊辦過一個縫紉工廠,他老婆曹秀清就是這個廠的廠長。
又,在所里,黃維(被俘時是國民黨第十二兵團中將司令)是比較抗拒改造的一分子,但他對機械一直都很感興趣,總說他要發(fā)明一個“永動機”。他不僅把學習等都視為多余的、沒有必要的事,還在學習發(fā)言和寫交代材料時,總是不厭其詳?shù)卣f他的“永動機”。所的負責人拿他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把他設(shè)計出來的圖紙,拿到中科院去審查研究。幾個月后,得到的答復是:“經(jīng)過反復實驗,這種機器根本不可能達到不需要任何能源而能自己永遠轉(zhuǎn)動的設(shè)計要求?!贝蠹叶紕袼麆e搞了,但他還是認為負責鑒定的人不懂科學,他的設(shè)計是可以實現(xiàn)的。
有一段時間,康澤(蔣介石的“十三太?!敝?,被俘時是國民黨第十五綏靖區(qū)中將司令)每次在放風時,都要捉蜜蜂,然后把捉到的蜜蜂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看著它們螫自己,經(jīng)常被螫得齜牙咧嘴的,一看就知道是被螫得很疼。沈醉看到了,就好奇地問他:“你這是干嗎呢?”他竟很得意地告訴沈,他在一本雜志上看過一篇文章,說用蜜蜂螫可以治風濕病,他便想用自己來做個實驗,如真有奇效,便可以在所中推廣。最后的結(jié)果是這個辦法根本不管用。
湯堯(被俘時是國民黨國防部陸軍副總司令)人很幽默,懂的花樣也多。每年所里搞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他都會上臺表演京韻大鼓、八角鼓和相聲,可謂多才多藝。一年春節(jié)前,他忽然對沈醉說:“老沈,今年春節(jié)我請你喝酒。”沈當然不信,因為所里每逢年節(jié),雖同意讓戰(zhàn)犯們自費購買一些糖果之類的食品,但卻從來不準買酒。于是,沈就和他打了一個賭。沒想到他打從那天以后,就每天往醫(yī)務(wù)室跑。出來時,身上總是左一塊、右一塊地貼滿了傷濕止痛膏和一大張狗皮膏藥。到了春節(jié)的前一天晚上,臨睡前,醫(yī)生竟給他送來一小杯酒,然后就站在那里,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喝完,才走。醫(yī)生走后,他得意地對沈說:“你輸了沒有?”沈則說:“我們兩人都沒輸,因為你酒吃了,卻沒有請我!但我就奇怪了,醫(yī)生怎么會給你送酒?”“哈,這有何難,我就裝腰痛、關(guān)節(jié)痛,醫(yī)生給了我許多外用藥,我還是一個勁地叫痛,說這些外用藥都不頂事。過去我犯病時,只有飲虎骨酒才能止痛。醫(yī)生為了讓我能過一個愉快的春節(jié),這不就給我弄了一瓶虎骨酒來,讓我這些天,每晚臨睡前,都喝上一杯……” (未完待續(xù))
馮友蘭:到天地境界了
馮友蘭在西南聯(lián)大教書時,留有長髯,身穿長袍,頗有道家氣象,他嘗說人生哲學有多重境界,要一級一級地去修練。一次,他去授課,路遇金岳霖,金問:“芝生(馮友蘭的字),到什么境界了?”馮答:“到天地境界了。”兩人大笑,擦身而過,然后便各自去上課了。
錢穆批評疑古學派
錢穆在課堂上批評疑古學派,說:“事有可疑,不專在古,上古也有很多不可疑之處。比如有人姓錢,此錢姓便屬古,沒有可疑。近來有人卻不姓錢,改姓‘疑古’,這是什么道理!”他發(fā)這一大段議論,原是為諷刺錢玄同“疑古玄同”的別號。有人提醒錢穆:“錢玄同的兒子就在聽你的課!”不久,錢穆和錢玄同在一個宴會上碰面,錢玄同說:“我兒子很相信你的話,卻不聽我的!”
褚遂良:皇上做錯了事,也照記不誤
一次,唐太宗問諫議大夫褚遂良:“卿猶知《起居注》,所書可得觀乎?”對曰:“史官書人君言動,備記善惡,庶幾人君不敢為非,未聞自取而觀之也!”太宗曰:“朕有不善,卿亦記之邪?”對曰:“臣職當載筆,不敢不記?!?/p>
黃門侍郎劉洎曰:“即使遂良不記,天下亦皆記之?!?/p>
太宗曰:“誠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