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嗚
和杜子美《春夜喜雨》
三月,小陽春開出了幾瓣
又有幾瓣刺破了夜色
銀光濕潤,天空飽滿欲墜
葉子都不敢呼吸
只有牡鹿悄然踏過,一輪光暈
照見:萬物清癯
兩三星火是瓜州
動一動,七八百怨婦
再動一動,兩三千哀愁
滅了星火,正好安置祖宗陳法的寂寞
偏驚物候新
我坐下來,遠處一頭雪豹
踏著緩慢的搖滾,像不可阻止的巨石
滾落。來不及潑墨畫桃花
朱雀橋邊野草花
勞苦之后,日落西山
星空與星空之間,布滿睡意
沒人期待夢境的到來
母夜叉吹落衰老而少眠的花朵
六橫漫行
沒有睡意的清晨
呼應蔚藍的傍晚,海水很苦
你匆匆游回來
不再尋思一條魚的顧慮
山崖上,游人點起篝火
我們不約而同,吸了一些火焰
但沙灘正被堆得越來越厚
那么多遠方的沙子
柔軟得,就像這個清晨
你一無所知地在陰影處酣睡
情人島
初夏的濕氣正在升騰
從腐爛的石斑木、濱柃
和黑松的葉子
從腐爛的唐松草中間
汗液沸騰
鼻息揉皺了海面
無數(shù)小竹莢魚躍起
把弧線拉長
像飛機留下的潔白尾跡
直到潮水突然侵襲
誰都不知它會走木棧道
還是戰(zhàn)壕
抑或直接穿過
三年光陰躲藏的防空洞
沖刷一場酸澀的往事
紊亂的洋流
在黏膩的泡沫下
吞沒一切深刻的印痕
你說,那海水過后
是不是會留下一層鹽晶
你說,這里終究
少了一片耐鹽堿的森林
長峙島的春日下午
越過海面,就越過了
徐緩與沉重
穿過工地、窩棚區(qū)和熱烈的櫻花
就穿過了巨大的喧囂
這個下午,有七十度灰
裝填狹長的島嶼
海水紛紛靜默下來
只用纖細的紋路勾勒繁復的時光
布氏鯨潔白的骨架
便懸浮到空中
觀望:默默離去的人群
仿佛閉門的小廟,有大片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