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俊
我已厭倦探險
推開窗,城市的燈火從身邊涌上。
一些熟悉的面孔變得陌生
記憶開始模糊。
二十歲時,我努力學習修辭。
在一間骯臟的單身宿舍
無節(jié)制地揮霍詞藻,就像完成
一次對精神之鄉(xiāng)的旅行
一個情感粗糙的年代
仇恨比愛情更長
弱智的含義就是一盞良知的燈
三十歲,我對自己說,我
——一個出生在蠻夷之地
呆頭呆腦的野蠻人
正在把晃來晃去的生活固定
并習慣在生活罅隙里寫詩。
“瞧啊,”我自言自語
“這個貧困而樸實的病孩子
他想搭乘一朵白云去流浪?!?/p>
渴望和一場罕見的雪相遇
我并不能確定,到了山頂
是否就能遇見多年前的大雪。
泥濘的山路。挺拔的黃楊樹下
野蕨搖曳,行走令人愉快。
在山腰,最后一家客店
我們歇足小憩。
穿粗麻布的主人見我們執(zhí)意要走
就大聲告誡:“當心啊,多年前
在一場罕見的大雪里,
許多人下落不明。”
我已到而立之年,微不足道。
一直渴望和一場罕見的雪相遇。
不料,一個陌生人無從考究的傳聞
仿佛前世的不安,讓我離山頂
一步之遙時,黯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