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權

2011年8月12日，在坦桑尼亞首都多多馬市郊外的坦雷姆小學里，出現了一位極為特殊的代課老師——總統(tǒng)賈卡亞·姆里紹·基奎特。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坦雷姆小學是一所由一位名叫坦雷姆的建筑商人違規(guī)創(chuàng)辦的私人學校！

近些年來，坦桑尼亞的經濟發(fā)展較快，無數農民背井離鄉(xiāng)，來到城市參與建設。很多人不放心把孩子扔在家里，就把孩子帶到了城里生活，僅2009年到2010年間，首都多多馬市就增加了近一萬名外地孩子?？墒牵喽囫R市的學校無法容納這么多孩子，家長們只能買來書，白天工作，晚上用自己有限的知識教孩子讀書認字，而一些沒有讀過書的家長，只能請識字的工友們幫忙了。

正因為這樣，像坦雷姆小學這樣的私人學校應運而生，它們大多由一些建筑工地的老板們開辦。這些小學，有的建在廢廠房或者車間里，有的甚至只是一個臨時大工棚，施工隊伍去了哪兒，學校就跟著搬到哪兒，這些私人學校一般都不設寒假和暑假。老板們?yōu)楹⒆觽冋垇砝蠋煟蠋煹男剿畡t從家長們的薪水里平攤后扣除。工人們沒了后顧之憂，工作起來也更起勁了。于是，更多的商人開始效仿，為自己手下的員工子女們開辦私人學校。到2011年，多多馬市已經成立了兩百多家或流動或固定的私人學校。

這些私人小學使外來的孩子們有了受教育的機會，但坦桑尼亞的法律并不允許商人們自由辦學，所以他們?yōu)閷W生頒發(fā)的成績單和畢業(yè)證書都得不到政府的認可。很快，多多馬市政府也注意到了違規(guī)學校的情況，并在2011年8月下令對這些學校進行徹底取締和清理，他們決定先拿辦學最早的坦雷姆小學開刀！

8月11日，當多多馬市政府的執(zhí)法人員來到坦雷姆小學打算依法取締的時候，引起了老板和工人們的一致不滿，雙方僵持著互不相讓，甚至引發(fā)了暴力沖突。這件事迅速被報道了出去，總統(tǒng)賈卡亞·姆里紹·基奎特看到這條新聞后，沉思了一個晚上，做出了一個讓誰都沒有想到的決定。

第二天，當多多馬市政府的執(zhí)法人員再次來到坦雷姆小學的時候，他們發(fā)現基奎特總統(tǒng)竟然正在給孩子們上課，總統(tǒng)見到他們后說：“我是這所小學的代課老師，現在正在給孩子們上課，請不要打擾我們！”

執(zhí)法人員為難地說：“可是，總統(tǒng)先生，按照坦桑尼亞法律，這些學校全是違規(guī)學校，我們必須取締他們！”

“有什么法律能比讓孩子們接受教育更重要的呢？多多馬市政府應該是為每一個居住生活在多多馬市的人服務的，也包括這些外來的工人以及他們的孩子！”基奎特總統(tǒng)說，“如果坦雷姆小學不夠規(guī)范，多多馬市政府就應該幫助他們，讓他們變得合法規(guī)范，而不是一味地拆除取締，你們有精力來取締這些學校，為什么沒有精力去幫助他們，讓每一座私人小學都變得合法起來？”

基奎特總統(tǒng)的一番話，說得那些執(zhí)法人員無言以對，最終，他們離開了坦雷姆小學。

盡管如此，基奎特總統(tǒng)并不放心，他知道在多多馬市，甚至在整個坦桑尼亞，像坦雷姆小學這樣的私人學校還有很多很多。當天晚上，他在國家電視臺發(fā)表講話說：“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我是全國所有私人學校的代課老師，我要盡我所能讓他們學到更多的知識，我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為我知道，孩子是祖國的未來，而他們能不能接受良好的教育，將直接影響著他們今后能不能成為一個對國家和人民有用的人才，剝奪一個孩子受教育的權利，無疑是在破壞祖國的未來！”

基奎特總統(tǒng)的講話贏得了全國民眾的掌聲和支持，也讓多多馬市政府羞愧萬分。接下來，多多馬市政府不再拆除取締這些私人學校，而是開始積極奔波，為這些私人學校變得合法規(guī)范不停地忙碌著。

【原載《莫愁》】

插圖 / 官員不作為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