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瑋
高考注定是一場孤獨的戰(zhàn)役,苦樂參半,但當你熬過去了,在未來的某一天,所有的苦難都將被笑著提起。那段專屬于你的,曾為未來拼命爭取過的樣子真的令人敬畏。
大一結束的那個夏天,我在爸爸工作的地方做了一個暑假的工作。不為那份薄薄的薪水,也不是矯情的社會體驗,僅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故地重游,而今卻是懷著別樣的思緒。
自小學開始,我一直都是大人口中那個“鄰居家的小孩”。無論是學校組織的小考測試還是市里開展的作文競賽,我的名字就像一座里程碑,被牢牢地刻在了學校光榮榜的首位。
中考后,我毫無意外地進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本以為天之驕子般的殊榮,將永遠伴隨著我的學習生涯??蓜偵细咧械淖约洪_始變得忘乎所以,總以為自己摘了強者的桂冠,就理當永遠占據(jù)王者的寶座。
漸漸地,我開始背著家人上網(wǎng),找各種理由整宿地夜不歸宿,玩網(wǎng)游……有時月初就透支了下個月的生活費,打電話讓家里寄來買教輔的錢也都充了游戲。
高一那一年憑借牢固的基礎,成績似乎并沒有多大的波動,只是學校的光榮榜上不再出現(xiàn)我的名字。
高二那年,爸媽察覺出我學習的異樣,在學校附近租了間狹窄的學生房,毅然放下手頭的工作,從縣城搬到了市里。
高二開學,學校按照成績重新劃分班級。因為成績的下滑,我從原來的沖刺班搬到了4樓的普通班。爸媽擔心我被周圍不良的氛圍感染,再三向老師求情,最終我被單獨安排到了講臺旁的一個角落,那個看似安靜可以靜心鉆研的“圣地”,實則造就了我私下“活動”的契機。
我偷偷攢錢買了部手機,上課睡覺,為下課的“戰(zhàn)斗”養(yǎng)精蓄銳。高二,在我的渾渾噩噩、父母的心急如焚中漸漸溜走。
6月,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莘莘學子,也為準高三生一路鋪路架橋。
如果說,高二時的我對未來還抱有一絲希望,那作為準高三不得不直面現(xiàn)實的我,早已被那幾場綜合模擬考試挫敗得體無完膚。
我開始逃避現(xiàn)實,從找理由缺課到光明正大的逃課,落下的課程越來越多。
高三補習的那個暑假,一輪復習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我卻輟學了。在爸爸的唉聲嘆氣中,媽媽終日含淚的眼眶中,我還是選擇了放棄。
沒有作業(yè),沒有考試,當曾經(jīng)想象中完美的日子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卻有點手足無措。
吃晚飯時,爸爸丟給我一包工裝服,我錯愕了一會兒。他的那句話觸動了我?guī)酌耄阂郧白x書時我可以供著你,現(xiàn)在不一樣,吃穿住行,你都得靠自己去掙。別妄想再拿著我和你媽的救濟過日子,明天去我們工廠上班!
我惱火爸媽的“現(xiàn)實主義”,第二天,我滿不在乎地去了那個他所謂工作的地方——一個不起眼的火腿腸加工廠。
早上7點開工,晚上九點半回家,長時間窩在空調(diào)底下的我,第一次體會到南方的夏天竟熱得如此瘆惱人。炙熱的太陽肆意地烘烤著大地,擁擠的廠房只有幾個大吊扇,室內(nèi)溫度就達到了40多度。我做的是流水線上的包裝工序,半天下來,薄薄的襯衫被汗水席卷了大片。出于自尊,我硬是撐著做了半個月。
直到那天中午,我因為熱到中暑被抬回家,睜開眼看到媽媽偷偷地抹眼淚,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很難想象爸爸每天的日子是怎樣熬過來的,更加無法把這樣的生活和未來的自己聯(lián)系到一起。
頓時,我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場很長的夢,而今,夢醒了。骨感的現(xiàn)實像一把鐵錘,狠狠地將我擊醒?,F(xiàn)在的我似乎明白,為什么有那么多人拼死拼活也要擠進大學的隊伍,高考確實不是通往成功的唯一途徑,但無法否認的是,除了高考,你再無其他捷徑可走!
那天晚上,我意志堅定地告訴爸爸,我必須再考一次!為那個我從未爭取過的未來,狠狠地拼上一把!有時候,人總是有些驚人的相似,放在眼前的從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開始悔不當初。就像曾擺在我眼前的,那個閃閃發(fā)光的未來!
對我的恍然大悟,爸爸似乎并沒有表現(xiàn)出很開心。相反,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我一心想要逃避勞動的借口罷了。爸爸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沒錢供了,要讀自己掙去!”
那幾天,我很疑惑,也很氣憤,為他對我的未來不再抱有希望和目光短淺的行為。被強烈的自尊心驅使著,我休息了兩天,便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工作,嗡嗡作響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我必須得努力掙錢湊夠學費,讓爸爸看看他當初的話有多看不起人!
9月,我再一次背著復讀資料踏進校園,那種不言而喻的興奮和激動,頓時濕了眼眶。我仿佛看見夢中那座神圣的學府在向自己招手,幸福得那樣真實。
經(jīng)不住我的再三請求,老師把我的座位調(diào)到了墻角最不起眼的一處。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我一個人靜靜地做題、背書、記錯題,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一個人用一個晚上做完了兩天的模擬卷……
“高四”,遠比電影里描述得那樣還要艱難,摒絕一切干擾的日子孤獨得可怕,但也確實無比充實。僅僅幾天時間,我學到的知識點,遠遠超過了這三年。那段時間,感覺自己像個前路漫漫的苦行僧,每天都拖著疲憊的身體,過著教室和寢室兩點一線的生活,枯燥過,乏味過,也曾抱怨過,懊惱過??梢幌肫鹱约耗沁€沒來得及實現(xiàn),就即將被扼殺在搖籃里的夢想時,懈怠下來的大腦一刻也不敢停歇。
“高四”在一場淅淅瀝瀝的滂沱大雨中過去了,走出考場時,剛放晴的天空像是繪出了心底的顏色,湛藍得醉人!
高考注定是一場孤獨的戰(zhàn)役,苦樂參半,但當你熬過去了,在未來的某一天,所有的苦難都將被笑著提起。那段專屬于你的,曾為未來拼命爭取過的樣子真的令人敬畏。
寫下這篇文章,我只想把我的經(jīng)歷分享給每一位即將高考,或者高考失利的學弟學妹們。給自己,也給夢想一次機會,為那個夢中無數(shù)次構想過的未來,狠狠地拼一把,不負光陰不負卿!